“若是在我們雙方激戰之際,齊軍聞知大坂城被我軍襲破,必然會軍心大亂。”堀田正俊點點頭說道:“想不到,他們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仍舊會留出兩千人駐守於大坂城中,防止我們趁機偷襲。”

“閣下,即使我們的伏軍未能攻克大坂城。但只要攻城的訊息傳到齊軍耳中,也必然會引起他們軍心的混亂。”德川綱條說道:“再者,我軍兵力數倍於齊軍,只要在稍後的決戰當中,殲滅對方主力,大坂城當不戰而克!”

“德川君所言,正合我意!”堀田正俊長身而立,臉上充滿了昂揚自信的神態,“走,我們去會會這來自南蠻的齊國軍隊!”

上午,十時,平野川。

“總將閣下。”一名仙台藩奉行奔至陣前,翻身下馬,躬身施禮道:“總大將閣下命令我仙台藩所部,率先向敵軍發動進攻!”

仙台藩總將石川宗敬聞言,驚愕不已,詫聲問道:“按戰前部署,我軍不是要等敵軍佈設好戰場,與之進行一場堂堂之戰嗎?”

“總大將閣下聲言,齊國乃是南蠻化外之國,貿然入侵,可不依君子之堂堂之戰。”

“嗯?……”石川宗敬不由蹙眉,下意識地扭頭朝幕府主陣的方向望去。

作為日本東北地區最大的一個藩國,此次受幕府軍事徵召,仙台藩派出了六千餘藩軍,是僅次於尾張藩德川氏出兵第二多的藩國。

儘管仙台藩出力甚重,但仍遭到德川氏的區別對待,在行軍途中被安排先鋒,為大軍修橋鋪路,夜間休整紮營的時候,被佈置於大軍外圍,以為警戒。到了戰場上,更是被安排至前沿一線,直面敵軍之鋒。

現在倒好,總大將堀田正俊想趁對面齊軍正在佈設戰場之際,讓仙台藩發起攻擊,除了想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外,還有就是想讓仙台藩試探一番對方的戰力。

若是能打亂齊軍的部署,造成對方陣勢的混亂,那麼幕府軍主力自然會趁勢發起全面進攻,一舉擊敗齊軍。

倘若,齊軍臨戰之時,保持軍陣不亂,並擊退仙台藩的突襲,那麼對整個幕府軍而言,也沒多少損失,還可以透過這番試探,摸清齊軍的實際戰力。

這德川氏,分明是想戰場上消耗我仙台藩的實力呀!

雖然,仙台藩的公開俸祿為62萬石,較加賀藩、薩摩藩低,與尾張藩相當。不過仙台藩的實領俸祿卻高達100萬石,再加上豐富的礦產資源、冶煉業和畜牧業所獲、三陸灣的漁場收入、港口收入,仙台藩的實際財政規模已經超過200萬石。

在這種情勢下,自然引起德川氏深深地忌憚,將仙台藩視為心腹大患,總想著要藉機削弱尹達氏的實力。

另外,數十年前,大坂夏之陣時,當時德川家康一方的神保相茂部隊受攻擊後潰敗,衝擊仙台藩本隊,初代藩主尹達政宗曾命令不分敵我以鐵炮部隊覆蓋射擊,使得神保相茂部隊潰滅,神保相茂本人戰死。此舉,就遭到德川氏的多方猜忌,以為仙台藩心向豐臣氏。

想不到數十年後,仙台藩尹達氏再次被幕府徵召,隨同幕府軍第二次進攻大坂,冥冥中,或許有某種宿命在等待著他們。

“諸軍,奉總大將命令,全體出擊!”石川宗敬臉上呈現出一絲莫名的陰狠,抽出武士刀,奮力地向前一揮。

午前,十一時。

天空佈滿了陰霾,沉沉的,彷彿無邊的天際掛了一幅鉛色的灰幕,讓人感到一種難言的窒息。在廣闊的平野川,響起一陣又一陣火槍聲,嗆人的硝煙隨之不斷升騰,繚繞,瀰漫。

在聯軍後陣,一座臨時搭就的瞭望臺上,聯軍指揮官、齊國陸軍廣威將軍(少將)蘇忠福放下望遠鏡,臉上帶著詫異的神情,看著總參謀官、昭信校尉(上校)任茂勇,輕聲問道:“幕府軍這般打法,是個啥意思?趁我佈陣未穩之際,突然發動進攻。可攻到陣前,卻只是遠遠地施放火槍,不再前進。而且,這槍打得雖然熱鬧,但距離我們足足兩三百米遠,根本不在射程之內呀!”

“呃……,消耗我們的……耐心?”任茂勇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或者,準備來一個誘敵深入?……要不,讓呂宋火槍營前出軍陣,試著反擊一下。”

“嗯,試著反擊一下也好。”蘇忠福點點頭。

隨著一陣鼓號聲響起,一千餘呂宋火槍營官兵排成三列,踏著整齊的步伐,朝仙台藩軍逼了上去。

“砰!砰!砰!……”數息之後,一陣密集的火槍聲響起,將對面的仙台藩軍陣列削掉了薄薄的一層。

“砰!砰!砰!……”仙台藩軍還未反應過來,第二輪排槍射擊瞬間又打了過來,一百多名鐵炮足輕撲倒在地。

“射擊!……射擊!”一名仙台藩的鐵炮頭愕然片刻後,立即揮舞著武士刀,大聲地命令道。

以日本目前所據有的老舊火繩槍,有效殺傷距離在3050米,可對面齊軍的鐵炮兵明明距離在50米以上,連續兩輪射擊,就殺傷己方數百人。這使得仙台藩鐵炮足輕佇列頓時有些慌亂起來,在鐵炮頭和鐵炮小頭的指揮下,紛紛扣動扳機。

“砰!砰!砰!……”

儘管仙台藩一線陣列的鐵炮兵多達五百餘,可是在遭到連續兩輪打擊後,足輕鐵炮兵明顯有些動作變形,開槍的時間也是先後不一,火力密度還比不上對面三百多呂宋火槍營射擊的效果,加之有效射程不足,僅放倒了對方十餘人。

“砰!砰!砰!……”

呂宋火槍營的第三輪齊射打響了,又造成仙台藩鐵炮足輕部隊一百多人的傷亡,使得整個佇列隱隱有不穩的跡象。

“撤!”身處後陣的仙台藩總將石川宗敬見狀,立即大聲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