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形下,你們朝鮮王國不是應該聯合建奴,攻擊我大明朝廷嗎?

你們朝鮮君臣怎麼會做出“聯明擊奴”的決定?

你們朝鮮確定不是在對我大明使什麼詭詐之計,假意聯合,然後背地裡捅刀子?

其實,朝鮮在丁卯胡亂(1627年後金阿敏攻朝鮮)和“丙子胡亂”(1636年皇太極親征朝鮮)之後,雖然表面上對滿清極為恭順,輸歲幣,獻貢物,壓人質,甚至還派出數千鳥槍兵隨同清軍攻略關內。但實際上,朝鮮上下無不對滿清充滿憤恨和鄙視,對受制於滿清,屈身於蠻夷,視為奇恥大辱。

朝鮮雖然公家文書使用清朝年號,但在特定場合(如祭祀、墓碑及與明朝相關場合)卻依舊在使用“崇禎後紀元”。

仁祖李倧1649年死後,之後的朝鮮孝宗李淏繼位,其內心深處強烈的尊明意識與投降於清的恥辱感相結合,導致了朝鮮國內“北伐論”的產生。

李淏繼任朝鮮國王時,接受弘文館應教趙贇之建議,不在仁祖玉冊、志石中寫入清朝年號,首次傳遞出反清的訊號。

隨後,李淏在對清關係上開始進行調整。仁祖末年,金自點為首的親清派洛黨專權,強制要求所有場合使用清朝年號。李淏繼位後,便將這個規定立時廢除。另一方面,他開始醞釀“北伐論”,計劃配合中原反清勢力,武力推翻清朝,恢復明朝,並一雪丁丑下城之恥(1637年,即丁丑年,正月三十朝鮮仁祖向清朝皇帝皇太極跪降的事件)。

他即位後,有空就在昌德宮後苑練習騎射功夫,操練青龍刀、鐵鑄大椎等兵器,並求將才若渴。

不過,當金自點被流放後,其心腹譯官李馨長卻密告清廷,稱李淏罷黜親清舊臣、起用斥和士人,並密謀反清,還送去了不寫清朝年號的仁祖長陵志文文字作為證據。恰好此時孝宗上奏彙報“倭情”和“明情”,請求允許朝鮮修築城池、訓練軍隊來防備日本和永初朝廷的襲擾,卻因此惹惱了清朝。

大清攝政王多爾袞派祁充格等六名使臣去敲打朝鮮,是為順治七年(1650年)春的六使詰責事件。史載當時“人情震懼”、“朝野洶洶”,傳言清兵壓境,李淏聽說後也“大驚憂,達夜不寐”。他起用已被罷官的元斗杓為遠接使,領議政李景奭也自告奮勇,前去義州偵察情況。結果清使雷聲大雨點小,只問了築城一事,最後以李景奭和撰寫“倭情”和“明情”奏文的趙?被流放白馬山城了結。清使還順便為多爾袞提親,孝宗遂以王族錦林君李愷胤之女為自己的義女,封為義順公主,嫁給多爾袞。

孝宗以“北伐”為國是,藉口防備大明永初沿海襲擾之事,全面推進擴軍計劃。順治六年(1649年),他任命李時昉為守禦使,負責整頓拱衛京畿的守禦廳,下設廣州(南漢山城)、楊州、竹山、原州四營,以加強京畿地區的防衛力量。今年二月,又將守禦廳下屬的牙兵改編為炮手(鳥槍手)和射手。

三月,李淏任命李浣為御營大將,負責整頓和擴充中央軍御營廳。八月,孝宗移拜李浣為訓練大將,又對另一支中央軍——訓練都監進行整頓和擴充。當時訓練都監兵約5000人,李淏還計劃將訓練都監兵擴充到10000人。

去年年底,隨著多爾袞的死去,清朝對朝鮮的干涉大幅減少,使李淏得以開始大張旗鼓地準備北伐事業。李淏內心對清朝是非常敵視的,他感嘆若不是年年朝貢,朝鮮的財政狀況也不會如此糟糕。此外他更是積極醞釀北伐論,計劃在自己五十歲前與清朝決戰。

李淏單獨召見宋時烈於昌德宮熙政堂,曾和盤托出他北伐的抱負。李淏自信“熟知彼中形勢及山川道里”,因此對清朝沒有“畏懾之心”。他的北伐論是建立在“滿清崩潰論”的基礎上,即他判斷“彼虜有必亡之勢”,依據如下:

皇太極兄弟眾多,順治帝兄弟稀少;

皇太極時人才濟濟,順治帝時都是庸劣之輩;

皇太極時崇尚武事,順治帝時日益漢化,武事漸廢;

順治帝“雖曰英雄,荒於酒色已甚,其勢不久”。

他認為北伐的可行性在於,中原豪傑義士會群起響應,滿清已開始不尚武事,遼沉防備空虛。另外,朝鮮向清所貢歲幣都在遼沉,北伐期間可資軍用。丁卯、丙子胡亂中還有數萬朝鮮俘虜,可為內應。

因此,孝宗計劃在十年內培養精銳鳥銃兵10萬人,等待清朝內亂,然後出兵直抵山海關外,強調“大概今日事,於吾身不能有為,則將不能有為矣”。

聽了朝鮮使者“聯明擊奴”和相約擇時“北伐”的建議後,耽羅島上的大明官員和將領如何敢自專。隨即熱情款待朝鮮來使,並派出一艘快船,將此間訊息報與登來,請朝廷派出閣臣要員前來與朝鮮協商停戰及聯合作戰之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