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大廳堂,在給彭韶接風洗塵後,浙江省各部的高階官員都集聚於此。

“陛下的旨意我們已經知道,請部堂放心,我們浙江省各部官員一定竭力配合您督察鹽法。”說話的這人是浙江現任巡撫何茂勳,按理來說他官級是和彭韶一樣大的,但是彭韶畢竟皇帝剛剛指派巡撫浙江的,因此在實質上來看他官級還是要比彭韶稍低一些。

彭韶點了點頭,緩緩道:“這段時間就有勞各位了,本督替陛下,替江浙的百姓謝謝你們。聽說這幾年的江浙織造局絲綢賣的不錯,賣到西洋是多少錢?”

彭韶這突然一問,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彭韶是來巡查江浙鹽法的,這第一次問竟然沒有問鹽法而是問的絲綢。再加上前幾日剛剛出售了一批絲綢,難免有人會誤認為彭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關鍵時刻,還是承宣佈政使魯昆笑著道:“回部堂的話,這幾年江浙確實出口了不少絲綢,而且還賣的不錯。這些絲綢在我大明各省是五兩銀子一匹,運往西洋能賣到十五匹一兩,每匹能多賺十兩。”

“啊,對魯政使說的沒錯,今年已經出售了五十萬匹絲綢,整整賺了五百萬兩。”何茂勳回過神來,趕緊補充道。

此時,按察使張文昭突然一陣咳嗽像是在給彭韶傳遞著什麼資訊,剛剛何茂勳等人臉上的神色變化以及張文昭的始終平靜的神情都被彭韶盡收眼底。

“好事,大家先散了吧。我希望幾個月後的慶功宴還能看到各位。”,

彭韶一語既出,眾人皆心凜。

杭州府一處酒樓裡。

“陳兄,上次是小弟沒有眼力勁,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還望不要往心裡去。今天的吃喝由我請客,您看怎麼樣?”藺鴻志說道。

百戶陳輔抿了口酒,巴咂了下嘴,笑道:“看在今天的酒還不錯的份上,那天的事兒老子既往不咎了。不過以後你得注意點兒,現在風頭正緊的很。”

藺鴻志忍不住好奇道:“陳兄憑您的門路,浙江省的官員還有怕的不成?”

陳輔搖了搖頭,趕緊擺手笑道:“哎~你這是哪裡話,聽上面說從京師派下來一個來江浙之地巡鹽的巡撫。最近還是得安分些,少出點兒么蛾子。”

藺鴻志回想起那日在錦官樓偷聽的話,小心翼翼的問道:“陳兄您知道咱們江南有一個富甲天下的商人董建中嗎?”

陳輔不以為意的回答道:“聽過,聽說那老東西有錢的很。”

藺鴻志繼續說道:“那您可知道董建中與咱們的部堂大人他們也有來往嗎?”

陳輔將杯中的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打了個飽嗝,沉聲道:“部堂大人督撫一省,與這些商人有來往不很正常嗎,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他孃的賣關子。”

藺鴻志左右張望了一眼,附在陳輔耳朵上喃喃道:“部堂大人和您說的是下半年因為風頭緊不能販賣私鹽,對吧?”

“對,怎麼了?朝廷派人來江浙要清查,販賣私鹽被逮住可是要掉腦袋的。”

“可是他卻將下半年的鹽引都賣與了董建中,還跟他保證,說朝廷派下來的那位巡撫已經打通關係,讓他盡情定價售賣便可。”

陳輔半信半疑的問道:“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藺鴻志將那日如何混進錦官樓,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輔。

“你所言可千真萬確?”陳輔鐵青著臉,拳頭逐漸握緊了起來,沉聲問道。

藺鴻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千真萬確,小弟願拿性命做保證!”

“啪”

陳輔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猛然站起來怒道:“老狐狸為何要欺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