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武這個時候從這面坡下經過,為的就是趕中午的飯點。

到了飯點人會餓,如果餓的人多,肯定好賣貨。

眼下,國家工程隊的勞工也在生火造飯,只是他們動作慢吞吞、懶洋洋的。

一是因為身體還比較不適應此地氣壓,二是這飯沒什麼可做的。

稀得掛不住筷子的碎米湯,硬得能硌掉牙的窩窩頭,有啥可做的?唯獨一點:碎米湯裡撒了鹽,吃起來略有鹹味。

就這點兒鹹味,就當做菜了。

孟武往他們的鍋灶裡看看,撇了撇嘴:伙食真不咋地,當年他們在軍營也沒這麼艱苦過。

在軍營,每頓飯至少給熬一鍋大白菜的。

孟武甚至想到,要是他們看到臨洋侯家養的豬吃的都是啥,怕是要哭死。

這次去給林洋侯送信,小寶還領他去參觀了工廠,工廠後面專門圈了一塊地,用來養豬。

那些豬是工廠食堂養的,有專人負責給做豬食。

就那鍋灶,大到可以給半大孩子當浴盆,做飯時,各種瓜菜成捆成捆的,像海芋、芭蕉葉,都得先用鍘刀鍘一遍,再用菜刀剁一遍。

還要撒進豆餅、玉米麵,熬成稠稠的一鍋又一鍋。

不這麼幹不行啊,指著食堂的剩飯剩菜餵豬?不可能!食堂的飯菜每頓都剩不下。

那豬養得肥粗二胖的,宰了下到鍋裡,大肉片子白花花的,看著油水就足。

要不然為啥百姓都愛去臨洋侯的工廠做工呢,因為伙食好,頓頓吃得飽,雖不能說頓頓有肉,但隔三差五能見葷腥。

想到這兒,孟武也餓了,旁邊弟兄們還喊他吃飯,涮羊肉的香味在野蔥香氣的調和下別提多誘人,孟武就沒多少心情跟書記吏耗著了。

他轉身就去太醫那裡,把太醫費了牛勁搬下來的藥材麻袋重新搬回車上,嘴裡絮叨:“別動別動,沒多少了,我們還得賣高價呢!”

麻袋搬下來容易,要重新搬回去,就有些麻煩。

太醫挑得的這幾袋子藥材,是上次用著效果最顯著的,別的沒敢奢求。

其實從醫者角度講,治療治療,治和療是不能分開的。

治的物件是病,療的物件是人,既要除去病根,又要讓患者康復,所以除了需要有對抗疾病的藥物,還需要康復患者機體的藥物。

太醫生怕這些大人物捨不得銀子花在勞工身上,已經把“療”的藥物排除掉了,只留下“治”的藥物。

真的算得上是醫者仁心。

可是他東一麻袋西一麻袋地往外拽,車上的貨物就有些亂套,孟武想重新塞回去就很吃力。

“你們又不誠心買,幹啥給我翻這麼亂!”孟武抱怨。

孟武只好把車上的麻袋全都拽下來,準備重新安放,這麼一倒騰,最底層平鋪在車板上的一排排鐵釺、長釘以及繩索就暴露出來。

尤其是繩索,拖拽麻袋時就把它們給弄亂了。

這些都是採玉隊那幫小子從礦山上收回的,這次孟武過來時,喬克禮特意給他帶上,並交代:“賣給他們,省得咱們還得往回運,死沉的,談好價格再告訴他們咱家還有大量的鐵鍬和鐵鎬。”

喬克禮的意思是,賣給他們糧食賺不了多少錢,草藥賺得多,鐵器賺得更多,咱們用過的這些鐵傢伙都磨損得厲害,不如賣給他們,免得往回運了。

但是眼下藥材價錢都沒談好,孟武不能現在就提出把這些東西也賣給他們,上趕著不是買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