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管家自然恨透了小寶,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派人殺他都殺不死,還能怎樣?只能派了人天天監視小寶的動向以尋時機。

這次看到小寶鼓動百姓捉蝗蟲、吃蝗蟲,黑管家覺得自己有辦法搞臭三順鏢局的名聲了。

於是他讓人到處造謠三順鏢局的少東家有悖天意、得罪蝗神,給小寶帶來很大困擾。

小寶若用三順鏢局的名義進行蝗蟲換糧的行動,肯定能讓買不起糧食的百姓倒向自己這邊,把謠言破解掉。

楚清還是覺得小寶自己做這件事不妥帖,甚至說有危險,但是有一點她沒想到。

王副千戶在義斌府搞“蝗蟲換糧”的同時,就把這件事的始末詳細地打報告上報了密偵司。

再過上幾天,除了義斌府理事處,各地的官衙也會接到旨意,除了調控糧價之外,“蝗蟲換糧”作為為“義倉”、“廣惠倉”減壓的方法也被推廣開來。

義倉是在官府的組織下,按人頭和田畝抽取費用,用來賑濟百姓,以備災荒,換句話說,是政府組織百姓進行集資集糧,用以備戰備荒的糧倉。

廣惠倉是由官府賦稅出資建立,主要用途是幫助老幼病殘者。

當災荒過於嚴重時,常平倉、義倉和廣惠倉的職能區別就不那麼大了。

當然,這都是建立在清明的官場下才能起到的作用。

事實上,官員用這些糧倉的糧食來償還私人債務、或是官府直接將其充作國用,即政府直接將糧食運至京城等做法屢見不鮮。

所以當楚清走後,小寶在三順鏢局大搞“蝗蟲換糧”活動時的第五天,酉州府衙也開始搞同樣的舉動。

但不同的是,百姓從小寶這裡換到的糧食,是相對新鮮的米糧,而從府衙那裡換到的,均是陳得發黴的糧食。

沒有不打糧食主意的貪官。

各地糧倉對於貪官來說,簡直就是無本買賣,只有賣不掉的腐米、陳米能拿出來賑災,好米都被他們偷著賣掉了,怎麼還能拿得出來?

但是,蝗蟲換糧這種操作給了他們“補救”的時間,比如酉州府,知府大人就開始召集糧商們籌集糧食。

這是官府的事情,百姓們自然不知道。

百姓只知道,三順鏢局不但可以給換米吃,還教給大家捕捉蝗蟲的辦法,什麼漁網攔截啊,抄子掃田啊、艾草煙燻然後用布袋兜裹啊等等。

買不起糧食的、以及買得起也不捨得花錢買的人們,都紛紛投入捕捉蝗蟲的行動中去。

當小寶看著頭幾日指著他鼻子罵的人,舉著胳膊半遮臉地來換糧食時,總是要很解氣地說上一聲:“蝗神不保佑你,我保佑你!”

雖然小寶所在的崇魚府並沒有像楚清所在的義斌府那樣全民養雞鴨,對蝗蟲的孵化以及繁殖做出有效控制,但是崇魚府由於本身地勢較低、水域多於義斌府,所以蟲害並未超過義斌府。

蝗蟲喜歡把卵產在相對乾燥的地方,而去年崇魚府也發生過洪澇災害,因此,這裡的蟲害並不太嚴重。

不嚴重是相對於“災”這個定義來說的,大宣官員在上報朝廷的時候要把災害分等級,程度嚴重叫“災”,程度不夠叫“害”。

用老百姓的判斷標準是:蝗蟲沒有成“雲”,就不叫災。

小寶一邊看著蝗蟲換糧的隊伍,一邊聽排隊的人們聊天:

“唉,今年收成好不了!就算沒有蝗蟲,光是旱情,也收不了多少糧食了!”

“就算沒有旱情,光是蝗蟲也收不了啊!”

“這才哪到哪,你們還年輕不知道,老漢我當年經歷過一次,那漫天遍地的蝗蟲,你就走在田裡,都往你臉上、嘴裡飛!”

“真有那麼邪性?”

“就是那麼邪性!那年我也知道,我跟王老漢當年是一起逃荒過來的,只不過那時候我還小。”

“其實當時蝗蟲也就像現在這些,只是不到一個月就多了許多,到秋天的時候,漫天遍野,烏烏泱泱,空中連飛鳥都不見了!”

“鳥不是吃蟲子嗎,怎會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