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城。

楚清照例去理事處點卯。拿到了胡恆秋的回信和供貨許可證,很是高興啊。可以給小寶攢家底了!

走在街上時,看到了意外之人,但又在意料之中。

州學裡小寶的班主任聶先生,抱著個大箱子走在街邊。

寥落的鬍子被風吹得一下一下撲進領口。

眼神直勾勾地不知盯著什麼,雙腿機械地邁動,有些失魂落魄。

楚元悄聲問:“老大,那個就是小寶的先生?”

“嗯。看來我沒猜錯。府學把他丟出來背鍋了。”楚清說。

她就猜到會是這樣。在現代不也這樣嗎?經常有孩子在幼兒園磕了碰了,然後幼兒園不解決自身設施擺放不安全的問題,卻把老師開除掉以求抹除不良影響。

看來這些事情,古今做法都一樣啊!

沒有回家,跟楚元騎上馬直接去五棵樹村,她要去佈置任務了。

再有一個月多就該過年了,要在年前趕出一批豆油送進皇宮。這可是好買賣呢。而且還不能給得太多,什麼東西太容易得到就不值錢了。

要讓這豆油送進去後,大家都吃,吃不到過完年;只緊著主要的主子們用,還有稍有富裕。那怎麼辦?那就不能頓頓都吃到!

一天三頓飯,有那麼一頓的菜,是豆油做的,讓他們有了充分的對比,這豆油價格才能上去!

這一次並沒有制定下油價,反而是採買司給了宮裡的幾種油價格作為參考。楚清決定先給送油,等宮裡的貴人們吃的好了,再給出比宮裡用油低上半成的價格。

這樣採買司也有回扣拿,自己還能多賺不少。不然給密偵司分出兩成半,自己才能得多少?

到了寶爐集團,一片熱鬧的場面。榨油的、燒焦炭的、做磚坯的、鍊鐵的、送貨的,千餘號人集體勞動,真是場面宏大。

人多,幹活就快。還有好多人在玉米地那邊翻地。這個事兒說起來很有意思。

原本附近的村子都是秋後翻地,因為冬天上凍,想翻也翻不了。可是老於他們新收來的退伍兵裡有幾個家鄉在吉州還往北的地方。他們一閒下來就跑去翻地。

他們說,他們老家人要在冬天翻地,好凍死土裡的蟲子,這樣來年種什麼都不生蟲災。

老於看他們堅持,就乾脆分了組,大家輪番去翻地。人多,畜力犁他們都不用,就是甩開膀子掄鎬頭。

千八百的小夥子就拿翻地當比賽,常常是剛撂下飯碗,吆喝一聲就跑走一大群人。也好在家裡農具多,鎬頭不夠還有鋤頭。

楚清遠遠看著,就覺得生命誠可貴。這是滿莊稼地的活力啊!楚元卻有不同的看法:“老大,你的買賣太少,大夥兒只能刨地玩兒!”

說完,楚元扛上把鋤頭就跑了,他也要去刨地。

年輕人,真是有使不完的力氣啊!楚清看著他們很是羨慕。可轉頭看見家裡幾個最沉穩的,又不羨慕了。除了老於、老趙到了四十歲,其他幾個也就三十出頭。

洪亮給的第一批十個老兵中,三十歲的有好幾個。他們就看著沉穩的多,跟四五十歲的的似的。

三十多歲,在現代還未必有結婚的心呢,那都是單身好青年。但是現在這幾個,沉穩的都跟老頭似的。

也對,三十多歲就能當爺爺了。吳村長才五十出頭,他的大孫子不就正在議親了麼?要不是被外祖家給耽誤,還得早幾年議親呢。

說是老兵,這些小夥子最小的才十八,在楚清眼裡才是個高中生,充滿活力才對,可這些三十歲的,卻都太沉穩了。

再看看自己。二十多歲的身體,應該充滿活力,卻是四十歲的靈魂,又被這個社會限制於性別。也不能說限制自己的完全是社會,更多的是自己限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