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智瑤將齊國大小事託付給司馬穰苴,實在是給了司馬穰苴足夠大的信任以及許可權。

司馬穰苴一點都不慌,語氣平穩地說道:“宗子欲使田氏復國,臣正是依此行事。”

所以,明知道田氏要伏擊,還是讓齊軍一頭栽進去?

至於說齊君頑中箭?這種事情除非司馬穰苴一開始就提供情報,避免齊君頑率軍從田氏伏擊地點路過,要不然絕非是司馬穰苴所能控制的事情。

智瑤也不知責怪,純粹是司馬穰苴搞得有點突然了。

當然也不能責怪司馬穰苴,很多機會就是一瞬即逝,不及時抓住機會,轉眼間就讓機會給溜了。

智瑤需要考慮的一點是,若齊君頑薨逝的話,智氏應該推誰繼任齊君,又或者說該不該一舉將齊國給兼併了。

司馬穰苴說道:“我家此時可一事不做。”

什麼意思?

智瑤直勾勾地盯著司馬穰苴在看。

司馬穰苴笑著說道:“欲大治,必先大亂。”

想用常規手段徹底摧毀齊人對齊國的眷念,幾乎是辦不到的一件事情。

如果齊國的朝堂徹底崩壞,沒有人再組建出一箇中樞,或者組建出一個不被認可的中樞,乃至於好多個中樞一塊並立,齊人不是要被折騰得精神錯亂,便會變得無所適從了。

司馬穰苴現在就是那個意思,總之就是讓原本效忠齊君頑的區域亂起來,並且一邊鼓勵田氏復國。

“魏氏南下,會盟楚國、宋國,吳國與鄭國會盟。諸侯此時各有牽絆,無有插手齊地餘力,正是我家經略齊地之時。且,得齊地,如何不滅莒國,得莒國之地,可為屏障,亦可威脅吳國。此一事兩利也!”司馬穰苴說道。

智瑤感覺攤子越來越大。

只是呢,山川地利就是那樣,智氏不搶先一步去控制,等某天落到他人手裡就該後悔莫及。

“我家四歲之內,可用之兵約有一‘軍’。多便影響它事,望先生知曉。”智瑤只能這麼說了。

司馬穰苴信心十足地說道:“足以!”

智瑤問道:“田氏如何?”

現在的田氏是集中來自陳國力量最多的一支,也是齊國的叛逆。

願意跟他們合作的人,看的是田氏能復立陳國的理由,類如正在與田氏接洽的吳國。

出於本身利益,對田氏感到排斥的是大多數國家,壓根就不想看到田氏在齊國的屍體上重建陳國……或是其它什麼名字的國家。

智氏對田氏屬於利用完了就要進行解決的一個。

司馬穰苴說道:“我家現在可坐視。”

是吧?反正有吳國上場,不管吳國是為了噁心楚國,還是為了讓東萊有一個親善吳國的國家,他們一定會推著田氏往前狂奔的。

讓田氏復國這麼就噁心楚國了?那是陳國被楚國覆滅掉了呀。

智瑤到“臨淄”的訊息傳開,時隔不到五天之後,陸陸續續有齊國公族前來哭訴,請求智氏幫忙主持公道,發兵討伐田氏。

一開始智瑤還會接見,後來乾脆避而不見。

討伐田氏?智氏現在非但不會討伐田氏,還會隱性鼓勵田氏搞事搞大事。在這一點上,智氏與吳國在現階段有共同利益。

不久之後,傳來了齊君頑重傷不治的訊息。

那麼,齊國就是在短暫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內沒了五名國君?其中,在位最長的不超過六年,在位時間最短的一年多。

講玄乎一些,好像是老天要滅亡齊國那般,短短時間內更換了那麼多國君,沒有穩定的中樞朝廷,國家肯定是一年比一年更亂。

原本歷史上的齊國需要田氏全面控制朝堂才讓局勢穩定下來,只不過姜姓呂氏也進入到滅亡倒計時,田氏妥妥的就是齊國臺前和幕後的主人,只等待哪天徹底篡了姜姓呂氏的國祚。

這個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歷史版本,田氏正在面臨著兩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