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氏這一次對齊國的入侵,看上去非常詭異。

先有田氏兩次弒君的行為,再有齊國公族的存在,並且智氏是帶著齊君壬的梓宮歸國,一路上並沒有遭到抵抗。

這麼成功的入侵要歸功於齊國頻繁的內亂,田氏本身也是持位不正,還有那一幫齊國公族的搖旗吶喊。

田氏人人喊打之下,大多數齊人並不感覺意外,原因是晏嬰已經先行做過預告,早就論定田氏會禍亂齊國。

有了晏嬰的那個“預言”在前,再被有心人拿出來老調重彈,輿論的發酵會是怎麼樣,取決於晏嬰在齊人心中的份量會有多高。

對田氏非常不幸的是,晏嬰在齊人心裡的地位並不低,一下子就讓田氏更加悲劇了。

說名聲有用,沒有真實的硬實力,沒人去找不痛快,有再壞的名聲都能活得有滋有味;有壞名聲並且遭到有實力的人來針對,壞名聲的壞處就被體現出來了。

所以了,還真是應了那一句話:事在人為。

智瑤在佔領“臨淄”之後,第一件的事情是為齊君壬操辦喪禮。

齊君壬在位時間非常短暫,他作為公子時期沒有犯下什麼罪大惡極的錯事,繼位之後更來不及做一些什麼。因為他死在權臣的迫害之下,肯定會得到更多的同情,尤其弒君的還是田氏,同情效果被加倍了。

智氏從入侵者的身份轉為幫助齊國公室主持正義是會讓一些人的思維感到錯亂,只是誰讓田氏做的一些事情更加惡劣呢。

田氏已經知道事不可為,他們在一整個冬天裡面進行遷徙,沒有搬走太多的財帛,向東轉移了大量的人口以及糧食。

忙著做那些事情的田氏,他們不但沒有做任何抵抗的準備,同時也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那些盟友。

本來作為田氏盟友的齊國貴族,他們在得知智氏必然出兵之後已經足夠慌亂,再看到田氏的所作所為,一下子變得更心亂了。

“多人前來痛哭,請求饒恕罪行,言及諸般之事皆是田氏所為,二三子皆被矇騙。”

“此番已翻然悔悟,皆願意出兵為國剷除亂賊。”

“齊國公族爭論不休,為兵強馬壯計,終願赦免罪行,使其出力殺賊。”

智瑤聽了並不感覺意外,齊國公族本身的力量就被消滅得七七八八,他們迫切希望能夠增強實力,有那麼多貴族送上門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去抉擇呢?

“我家坐視即可。”智瑤說道。

現在的時局還不允許齊國就此滅亡,智瑤所想要的局面是多足鼎立,有了田氏,怎麼能夠缺少齊國公族一方呢。

田氏繼續存在下去,會有利於智氏繼續在齊國橫行,齊國公族一時也不敢將智氏拋到一旁,其他國家想參與到分食齊國,繞來繞去也就田氏與齊國公族兩方的選擇。

立出兩個靶子對智氏有利,智瑤不會輕易摧毀其中的一個,下一次再有動靜就是齊國真正滅亡的時候了。

事實就是那樣,局勢的明朗對智氏非常有利,智瑤才不會將局面非要弄得更加複雜。

齊君壬的葬禮肯定無法操辦的隆重,應該邀請前來參加喪禮的各方卻是一定要通知到位。

這樣一來,齊國的新任君主是誰,他們的管理班子會是怎麼樣,一切的一切還有待糾扯。

明眼人能夠看得出齊國已經陷入最危急的時刻,有心去救不止要有一顆聰明的腦袋,還要擁有能夠作為支點的力量,要不然還是繼續裝糊塗吧。

“外面為何喧譁?”

智瑤肯定是在“臨淄”城內,不會住進宮城,卻是一定會把控宮城。

這種行為瞞不過聰明人,他們會看出智氏才不是來齊國主持公道,分明是顯露再明顯不過狼子野心,更不要說智氏軍隊正在清掃“臨淄”周邊的城邑了。

過來鬧事的人叫高無邳,看他的氏就知道是什麼成份。

齊國的高氏和國氏氏是兩個比較特別的家族,甚至可以說有些超然。

田氏想要把控齊國,他們在削弱齊國公族之後,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高氏和國氏。

事實上,田乞之前就設計讓鮑氏針對高氏和國氏,三方進行了非常慘烈的攻殺。

因為有田氏暗中幫助鮑氏的原因,國氏和高氏又被斷絕了來自外部的支援,使得鮑氏成了最終的勝利者。

後來,鮑氏遭到清算就是田氏進行推動,再看田氏輕易控制住了齊國朝堂,一手左右逢源再加挑撥離間無疑是讓田氏玩得非常漂亮。

現在,田氏面臨了這樣困局只證明了一件事情,也就是依靠陰謀始終不敵真正實力,他們的諸多陰謀變成了在為智氏做嫁衣。

高無邳被請了進來,看到智瑤便破罵道:“豎子!欺齊國無人乎?”

一瞬間,除了智瑤之外的所有人都做了利刃出鞘的舉動,憤怒地瞪著高無邳,只等智瑤一聲令下就要將高無邳剁成肉沫。

智瑤被罵的得一臉稀奇,說道:“足下意欲求死,何故前來尋瑤?往尋田氏,自可得忠義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