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懸掛還在滴血的人頭,還是首級的頭髮系在腰帶之上,智氏士兵再一臉的猙獰,楚兵面對這樣的對手很難不會在內心裡感到發怵。

智氏新軍計程車兵為什麼會爭搶人頭,又怎麼會在腰間繫著敵軍的首級?因為智瑤頒佈的新法中有著以敵軍首級記功的條文。

斬敵一首級晉升為“下士”,成為“下士”得到房屋以及田畝的賞賜;從第二顆敵人的首級起,能夠再增加田畝,也能換取奴隸;累積到獲得五顆敵人的首級再晉升成為“中士”,等等之類。

其實,成為“下士”就等於獲得了特權,往下再晉升則不一定需要累積到斬獲五顆敵人的首級,也能是參加三場雙方參戰人員達到一定數量的戰役獲得晉升。

看上去是不是很熟?智瑤就是拿商鞅變法的一部分給套在了自己的改革上。

比較憂傷的是,智瑤沒有制定爵位的資格,所以智氏的某人立功不是獲得爵位,只是在智氏內部得到物質獎賞和等級上升的一些特權。

其實這一套改革現在可能還不太看得出威力,僅是顯示在參戰的智氏士兵很賣力或殘忍,等待越來越多的人知曉特權的魅力,到時候智瑤哪怕不想再擴張智氏的封地,下面的人也會推著智瑤去進行擴張,一切只因為他們想將自己能夠行使特權的地盤增大!

現在,參與伏擊的智氏士兵,他們看敵軍的目光是什麼?他們只看到了還活著的功勳,想的是將敵軍殺死再割下首級,用以去換取想要獲得的賞賜。

而楚國士兵看到腰間懸掛人頭的智氏士兵,幾乎等同於是在看行走於人世間的惡鬼。

智瑤將楚軍的指揮官射死,失去了指揮的楚軍徹底大亂,接下來就是智氏士兵的狩獵時刻,區別狩獵的是人,不是動物。

其實,狩獵人遠要比狩獵動物要簡單,尤其是一群失去指揮又肝膽俱裂的人。

子貢來到智瑤身邊,說道:“斬獲首級過甚矣!”

對於“儒”來說,智氏士兵的表現過於殘暴了。

智瑤說道:“此是敵兵。”

對敵人殘暴並不過份,大多數時候選擇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子貢改為說道:“敵軍戰心已失,世子何不納降?”

智瑤從善如流地說道:“罷了,命敵軍歸降。”

在這一片狹隘的地形,什麼軍陣那是別想,智瑤制定的小隊協同作戰則是發揮出了該有的作用。

勸告敵軍投降的話被吶喊出來,然而並不是所有楚兵想要投降,需要再高效地殺戮一波,使得得到勸降的楚兵完全失去膽氣,接下來的勸降才會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空氣裡瀰漫著很濃的血腥味,交戰過後的狹長通道躺滿了屍體和受傷倒地不起的傷兵,周邊的山林裡面也能看到交戰後的痕跡。

因為太多人流血的關係,殷紅腥臭的血液匯流,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紅色,再到低窪的地方成了一灘灘的血池。

“敵軍逃遁約兩千餘。”智徐吾剛才參與了交戰,身上有著血跡。

智瑤只是點了點頭。

以三千打八千,雖說是進行伏擊,楚軍失去指揮之後各種亂竄,地形複雜也就很難全殲敵軍,逃掉一些是應該的。

智徐吾沒有問要不要追擊,而是說道:“兵士私下殺戮敵軍傷兵,可要制止?”

智瑤一挑眉,露出了嚴肅的表情,說道:“新軍非是獸軍,先行警告,再犯者斬。”

沒有處置那一批人,主要是之前沒有制止,殺就是不教而誅了。

評功用斬獲首級計算,其實等於是釋放出了一頭野獸,不止會讓士兵作戰時變得更加勇猛,也會讓士兵變得非常殘忍。

發生殺死敵軍傷患的事情還算輕的,可以想象日後會出現屠殺平民冒功的事情,並且很難去進行杜絕。

“我應該再改一改賞罰,增加生俘的功勞評定。”智瑤心想。

戰後,他們僅僅是找出己方的戰死者以及雙方的傷患,收集戰場可以利用的東西,沒有對戰死的楚兵進行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