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雜糧肉粥讓每一個難民臉上都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那對帶頭的小夫妻,一邊喝著肉粥,一邊想著今後的好日子,眼睛裡全是美好。

他們可已經被上頭給記住了,先天上就領先了其他人一步。到了那邊豈還能沒好日子過?

……

而同一時間的周雲深也已經到了濰縣的縣衙。

現在濰縣縣令是此前的典史王汝濟,身邊還坐著參將黃國齊,還有還有舉人郭知遜、胡振奇、張縉雲等濰縣賢達。

周雲深裝出一副驚訝狀,“曾中丞的意思,打不打清軍都要看末將自己的意思?”

黃國齊傳來了上頭的最新意思,就是讓周雲深領兵進入昌樂。那地方再往西四五十里就是青州府治益都了。

所以昌樂很適合作為濰縣的一個前點,既能提前預知清軍的動向,還能做出一番增援益都的架勢來。

當然,更大的一個原因還是周雲深部與萊州兵尿不到一個壺裡。

王汝濟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秦朗軍現在可是大名鼎鼎,徐州大捷的訊息早就傳遍了齊魯。

但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就連他這種根基不穩的小官兒都能知道秦大駙馬爺與金陵朝廷之間的隔閡。

想必這徐州大捷的訊息傳到金陵,滿朝君臣在最初的歡喜過後就是深深的擔憂了。

所以現在只把浮山的人馬調到濰縣來還不算完,把他們頂在最危險的地方,那幾乎是登萊文武一致的決定。

“軍情如火,卻又變化莫測麼。曾中丞遠在登州,豈能及時知曉前線局勢?屆時昌樂是戰是不戰,是守是退,皆有千戶一人定奪。”

王汝濟話說的十分大氣,但最終如何還不都是文人的一張嘴嘛?

畢竟浮山的人馬不是登萊兵,你要他們明擺著去送死,人家才不會真去聽命呢。倒不如把話說的漂亮一些,反正上稟金陵的奏摺是由他們來主筆麼。

周雲深此次北上,他的第一要務就是儲存自身實力。本就沒打算跟清軍去拼命,為登萊兵火中取栗,可任他怎麼去想也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麼大權利。

一時間內心裡是真有些遲疑了。

黃國齊沒有去看周雲深,一個早就被時代淘汰的衛所千戶,根本就沒在他跟前說話的份兒。

何況與他看來,早早就投效了秦朗軍的周雲深,本身就也是大明朝的叛徒。

秦朗那情況誰心裡沒數啊,甭管裡頭有再多複雜因由,也甭管是誰對誰錯,反正秦大駙馬跟朝廷間的隔閡正越來越大,將來會如何,人人心底裡都有了幾分猜測。

“既然如此,末將就斗膽了。”周雲深臉色變了幾變,做出一副忐忑不安樣來。

然後王汝濟臉上立刻綻放出了笑容,周雲深那兩千人去到昌樂,便是清軍殺來時他們一箭不放的就撒腿往回跑,那也是給濰縣增添了一道預警機制。

而且周雲深這麼一跑,訊息傳揚開來,金陵也想必會很樂意看到。

至於說今天給周雲深的臨戰決斷之權,誰看見啦?

還不是他們想怎麼說就這麼說麼。

而要是周雲深守在昌樂不往後退,那就任由他們來試一試韃子的成色,不管成敗也都是好事。

可以說只要周雲深領著人去了昌樂縣,那登萊文武就可以穩坐釣魚臺了。

王汝濟雖然是憑著戰功當上的縣老爺,但作為典史,那可是出了名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下就帶著滿滿的笑意與周雲深扯嘮了來,不過邊上的黃國齊則又恢復了原先那一臉倨傲模樣。

王汝濟是周亮工的心腹,見到他黃參戎時也沒這麼好言好語的奉承著呢,結果周雲深這麼個衛所千戶反嚐了鮮。這叫黃國齊心裡很不舒服,冷臉在一邊觀看。

“王縣尊,末將這裡還有一事,我軍遠道而來,途中糧草耗費甚多,軍中所餘不多,請貴縣能分下一些,好安將士之心。”

王汝濟一愣道,“糧食……”

還途中糧草耗費甚多,軍中所餘不多?誰他孃的不知道你們一到地方就對城外的難民流民大包大攬起來了,沒有那些難民流民拖累,周雲深手下的兵馬小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美呢。

他轉頭看看黃國齊,黃國齊乾咳一聲道,“周千戶所部非登州鎮建制,只能算是客兵,這客兵的錢糧用度可都是屬地供給的。”

周雲深不客氣的道:“黃參戎這話說的可有差池,客兵用度指的是月餉和本色,途中的行糧,可是要靠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