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狡辯!”

奉議大夫從關香香嘴裡套不出什麼東西,又捱了太守的罵,心裡不好受,馬上就要抽刃向弱者。

他一個箭步走出茶堂,走到前廳刑具面前,拿來一把庭杖,要把這犯婦活活打死才能解恨。

“沒用的廢物!”

太守府邸左右衛、宣長官、縣丞和協律郎站在一旁,也不好開口阻攔,這群披著禽獸服的官員雖然都有實權,但是奉議大夫是太守大人的心頭好——奉議大夫要把這犯婦打死,那也是太守的意思。他們管不了這個閒事。

“提舉大人到!”門外帶班傳令的捕快大聲叫嚷著。

李坤海一抬手,要奉議大夫留情:“馮大人來了,你住手!”

可是揮出去的棍棒,又怎麼留得住力量呢?

奉議大夫一棍下去,關香香血淋淋的褲子又多了新傷,她聲嘶力竭的吼叫著,氣息漸漸虛弱,眼看要沒有命了。

等到泰野郡南輔提舉走進來,領著趙劍雄和武修文跨過一尺高的門檻,拜見李坤海以後,把張從風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劍雄小弟看見關香香的悽慘模樣,終於明悟了——

——他大哥確實是死了,就死在這座冷冰冰血淋淋的城裡。

李坤海聽完下屬的報告,聽得越來越生氣,越來越憤怒。不止一次往武修文那頭瞥——太守依然惦記著珠州的情誼和利益,可是這小子怎麼一點都不懂事?

這個張從風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黑風嶺又是怎麼一回事?

昆吾如今就在他師父手裡麼?被一個洋人抓走了?

“武修文!你上來!”

李坤海一揮袖,左右衛就押著修文老弟上前,強迫他跪下。

修文並不想跪,開口罵道:“你敢要我跪?我帶著聖旨來的!”

李坤海本來就是一方惡霸,背靠靈光佛祖,也沒把皇帝放在心上——若是靈光佛祖有能力拉他一把,泰野吞了南梁的土地,他就是泰野的一國之君。

“呵武成章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兒子?還敢假傳聖旨?”

這麼說著,太守大人不緊不慢自斟自飲,捋著鬍子神色陰桀。

“你要再不悔改,小命都保不住咯,你武家要株連九族”

聽李坤海如此說,武修文愈要勇敢,愈要繼續倔強——

——如果在這個時候害怕了,就是把屠刀送到敵人手裡。

假傳聖旨是要誅滅九族的!會堂裡站著泰野郡的大半官員,要是這個罪名坐實,武修文活不過一分鐘。

“放你媽的屁!你和那個昆吾妖道蛇鼠一窩!不把皇帝放在眼裡!誅誰的九族呢?!”

“門外的提舉大人,布政司都事,協律郎,營膳長官。”

“司祭署的,縣官主簿,司晨、巡檢、驛丞。”

“百八十個父母官,邊軍鄉里鄉親都在場,聽得明明白白!”

“我武修文攜聖旨,保舉張從風大人及弟子趙劍雄前往上京會見聖上!”

“有弘法寺簽押,聖上玉璽印章!”

“李坤海!你這顆腦袋還要不要?!”

這番話講出來,左右衛都不由自主的鬆開手,不再去逼迫武修文下跪。

李坤海的臉色越來越差,再看門外熙熙攘攘的官員夥伴,都是一副各懷鬼胎議論紛紛的樣子。

這套權力體系裡,誰都可以是狼,誰都可以是肉。

只要露出弱點,聖上就是道德神劍。

“武修文,就說你那個御醫張從風——”

李坤海換了一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