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吳浩不能不先下手為強,提前拆除這顆“定時炸彈”。

其三,如他向展淵等人交代的,為招降泗州諸縣。

照吳浩看,百年水患,兵隳不斷,淮南對宋有怨,淮北對金,向心力更加有限——日子過的苦,懷念前宗主,這是被佔境土人民的基本心理,他有六、七成把握,有時青這顆頭顱為號召,泗州諸縣,可以不戰而降。

號召?是啊,我殺時青,是因他禍害泗州人民,我為泗州人民除一大害,泗州人民不該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嗎?

會不會有人斥我“殺降”?不會,我只殺時青一人,時部數千將士,皆來去自由,怎可說我“殺降”?

泗州治下,有盱眙(您沒看錯,金國也有個盱眙)、淮平、臨淮、虹縣等四縣,盱眙是首縣,縣治、州治同城,拿下州治,等於拿下縣治,所以,尚未奉降者,淮平、臨淮、虹縣也。

淮平亦臨淮水,東距州治,不過二三十里路,算是“密邇”,時青屠的那條村子,就在淮平境內,時青首級傳示到淮平城下,城上二話不說,立即開門出降。

感動不感動的另說,關鍵是淮平距州治太近了,城中又未駐紮金朝的經制軍隊,既無心、也無法抵抗宋軍的攻擊。

接下來是臨淮。

名曰“臨淮”,其實並不真正瀕淮,而是位於州治以北五十餘里,可算是泗州城的北大門,欲守泗州城,必先守臨淮,臨淮若不在手,泗州城門戶洞開。

臨淮也沒有金的經制軍隊,不過,民團的力量不弱,有一千二三百人,並不是不能一戰,知臨淮縣名叫黃文,頗為猶豫,但統帶民團、名叫戴慄的卻不猶豫:一戰個屁!

今春的戰事,都在宋境,俺們臨淮,明明不是戰場,但仗打完了,卻一片蕭條殘破,為啥?還不是因為“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大軍過境,檯面上需索無度,檯面下姦淫擄掠,多少農戶家破人亡?囚攘的,這個大金子民,老爺不想做了!

黃文眼見若不從眾意,無需宋軍進攻,自己就得步時青之後塵,於是,繼淮平之後,臨淮亦開城出降。

接下來,是虹縣。

不過,這一回,吳浩碰了個軟釘子。

虹縣在泗州城西北方向,直線距離一百五十里左右,西距宿州,已經不遠,知虹縣名叫仇自明,對泗州來人如是說:

吳副都統制軍紀嚴明,我是很佩服的,不過,我若獻城,朝廷大軍來攻(這個朝廷,自然是指金朝),虹縣首當其衝,城破之後,必老少無遺,我為民父母,不能陷民於水火,只好請吳副都統制見諒了!

來人暗示:宋軍破城,虹縣不一樣“老少無遺?”

仇自明笑一笑,“其一,吳副都統制愛民如子,即便破城,亦必只誅仇某一人耳——千刀萬剮,悉聽尊便!又豈會殘民以逞?不至於!不至於!”

頓一頓,“其二,虹縣南距州治,己近二百里(指道路長度,非直線距離),吳副都統制畢竟兵力有限,深入敵境,似乎……太冒險了些?欸,吳副都統制是最知兵的,這個……不至於!不至於!”

嘿!我這個暴脾氣——

話說,這個仇自明,有點子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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