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到楚州,走運河,幾乎就是一條直線。

無數糧草,透過運河,源源不絕,運往楚州,宋金對峙,楚州何以成為淮東戰場之最核心,原因就在這裡。

不過,神武軍的目的地既是盱眙,過江之後,便棄舟登岸了。

吳浩有個感覺,過江之前,一路太平景象,自過江始,氣氛倏然緊張起來,渡口兩側,水寨林立,刁斗森嚴,戰船出入頻繁,很有點“戰區”的意思了。

略意外,這裡只能算是“二線”,距真正的前線,隔著整整一個淮南東路,但看起來,這個戰備,似乎並不鬆懈?

之前,吳浩總有個“南宋軍隊朽敗”的印象——難道,我有些“成見”了?

他將這個感受說給展淵聽。

“這是水軍,”展淵一笑,“本朝的水軍,一向不弱,五大帥之後,步軍愈來愈不成樣子,水軍,倒沒有怎麼變形。”

哦……

吳浩心中一動:宋金以淮、黃為界,到了盱眙,不曉得要不要用到水軍?

以後呢?

他的思維,一向發散,進而便想:話說,那兩條大噸位運馬船,已走了兩個來回的長途海路了,已為普通水軍所不及,介個,能不能作為老子的水軍的濫觴呢?

這邊廂,他胡思亂想,那邊廂,展淵繼續說道:

“再者說了,今春,金人入寇,其中一路,自盱眙侵全椒、來安、天長、六合,遊騎數百,直至採石楊林渡,建康大震——採石楊林渡在哪裡?在鎮江以南呢!吃這一大嚇,還不趕緊嚴密江防?”

“採石楊林渡——就是虞允文大敗金主亮之處了?”

“正是!”

“好!不盈,先賢在前,如今,輪到你我兄弟了!”

“呃……是!自當追隨統制,步武前賢,功垂竹帛!”

江防的嚴密,只是略出吳浩的意外;過了江,一路北上,沒走多久,便真正意外起來了。

一個是景象。

路上,車馬愈來愈少;路旁,空屋子,乃至斷壁殘垣,愈來愈多。

二字以括之——蕭條。

視線越過斷壁殘垣,荒草萋萋之中,一抔一抔的黃土,許多都是新墳。

一個是人物。

過江之前,面色紅潤、神情閒適的人物,隨處可見。

過江之後,這種人好像一下子都躲了起來,見到的,或者面有菜色,或者目光陰鬱。

不過一江之隔,便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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