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因為,首先,史彌遠不信任自己的“親信”。

啊?

史彌遠是這樣想的:

若趙與莒日後登基為帝,此刻指派的“親信宿儒”,就是不折不扣的“帝師”,就必是新君最尊重、最信任的人士之一;而且,這個尊重、信任,發自內心,而非迫於勢力。

我史丞相的親信,學問好的,不在少數,但為人處事,皆同我史丞相彷彿:心思靈動、心狠手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這種人,若成了新君最尊重、最信任的“帝師”,會不會一不小心,竄到我史丞相頭上,取我史丞相而代之呢?

哼哼。

而鄭清之——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呢?

老實。

若不老實,進士出身,怎可能混了二十年,還是個圖書管理員?

放眼朝野,找不到比鄭德源更老實的人啦。

鄭清之字德源。

所以,他即便成了新君最尊敬、最信任的人,也絕不會動取我史丞相而代之的念頭滴。

放心呀。

瞧,這就叫“宰相算度”。

其次,目下,鄭清之沉淪下僚,俺託以心腹,付以重任,他必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盡心竭力,鞠躬盡瘁。

我那班正經親信,個個身居高位,未必有更多的精力、時間、心思好好的做個老師呢。

所以,就是鄭清之了!

*

史彌遠為其父史浩飯僧淨慈寺——所謂“飯僧”,就是給寺廟送錢做法事啦;法事做過了,登寺北慧日閣,說是要清淨自省,悼念亡父,閒雜人等,一律迴避。

閣內,鄭清之已在等候了。

這不是二人的第一次密會。

“皇子不堪負荷,”史彌遠緩緩說道,“此子甚賢,吾欲以之後沂邸,君其善訓導之!事成,彌遠之座即君座也!”

什麼?

鄭清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您是說,以後,我也可以做宰相?

史彌遠面色冷峻,“然言出於彌遠之口,入於君之耳,一語洩,吾與君皆族矣!”

鄭清之激動的渾身發抖,“不敢!呃,我是說,敢不為丞相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