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桓提出的問題,幾位宰相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

與趙桓認為的得道高人、世外高僧不同,大宋宰相們印象中,僧人一直是這種模樣。因為在大宋,投入空門的大部分不是真正信仰佛學的門徒,而是躲避賦稅的投機者。

“既已為僧,而又隳敗其業,甚則破戒律,私妻、子,近屠沽市販。”這就是大宋世人對僧人形象的總結,與商人模樣極為相似。

幾位大臣都一時弄不清楚情況,只有左都御史眼瞼一垂,想到了一種可能,嘗試著說道:“這佛門哪有什麼清淨地。臣聽聞杭州有名的明因寺,受天下僧侶推崇,各地僧侶都紛紛前往巡遊。諸卿可知曉這是為何?”

劉錡問道:“莫不是佛法高深?我在高原上便曾聽聞,東南佛學鼎盛,有禪宗五山十剎。無數僧侶畢生之願便是前往五臺山巡禮求法。”

左都御史冷笑一聲,說道:“劉都護還真是相信這民風淳樸啊。他們只不過是想到東南去體驗這花花世界罷了。”

“原因是明因寺凡是和尚、大和尚以上的僧侶到訪,明因寺會安排尼姑夜晚服侍。”

“各地和尚位以上的僧人紛紛前往,以至於尼姑為了應付越來越多的和尚,越來越頻繁的‘巡禮求法’,煩惱不已,想出了一個法子,專門設定一間房間,名曰尼站,安排那些曾經違反戒律的尼姑住進去,以備不……時……之……需……”

這……所有人都被驚得三觀震碎。

官家說和尚逼迫女子承歡淫樂是否算佛門清靜地這還不好說,現在這些和尚尼姑乾脆親自上陣男歡女愛,沉淪肉慾。

好好的一個寺廟,別說清淨修行了,一到晚上就各處傳來嬌吟浪語,這與青樓何異,算什麼世外之地?

趙桓眉頭緊蹙,一臉厭惡,說道:“既然佛門與青樓無異,那為何他們卻能超然物外,不納稅賦,不服丁役?”

皇帝的話語令所有人都不禁思索。

而左都御史已經眼睛一亮,眼眸深處有隱藏極深地狂喜與貪婪,主動站了起來,鄭重地說道:“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臣君之義,父子之情,實不宜供奉。”

“若非官家恭膺寶命,撫臨率土,稽德期運,對天下萬民皆存仁厚之念。此輩背棄綱常名教,有礙國計民生之徒便應該趕盡殺絕,蕩平胡塵。”

“但臣以為,即便如此,佛教亦不宜親近萬民,流毒一方。宜退居山林,清淨苦修。避世于山野,鑽研佛經。每寺只發十分外出度牒,沒有度牒而外出者,即斬!於眾人之前宣揚佛經者,即斬!”

“另嚴格審查僧侶清規戒律,凡曾經破戒者,皆歸還編戶。”

果然不愧是擅長揣摩上意的奸臣,主動幫趙桓把這個提議給擺了出來。

有人唱白臉,趙桓自然就能唱紅臉了,淡淡的說道:“天下萬民皆為朕子民,朕有寬容之心,給佛門一個機會。不會效仿三武一宗滅佛,但佛門顯然亦應該感懷聖恩,有所改易。”

其他幾位大臣紛紛反應過來,既然不打算效仿三武一宗滅佛,那就是要有一筆無與倫比的財富即將從天而降,砸在大家頭上了!

現在就看誰能搶到這個差使,“幫”佛門改易一下佛經與寺院形式了!

任何一位宰相得到了這份差使,那在他身邊的整個派系都會獲得一份巨大無比的利益。

這是對整個佛門的整頓,各地寺院遍佈全國,財產分佈各地,是不可能完全公正清算的。一筆之差,負責的官員就能獲得天量財富。

而這一切,是被整個朝廷甚至官家所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