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其實確實這樣認為,但是夏青曾經告訴過許中,穆庭楠看起來其實是一個外道內儒的人,雖然說著隨心所欲,但是心內想的一直是渡人。

他聽完之後思索了兩天,才來找穆庭楠,夏青對於儒家的瞭解遠沒有從小學習的許中那麼廣泛和深刻。

而且可能是因為夏青學的太雜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夏青本身思緒就喜歡飄飛的原因,她很難一直從儒道之上辯過對方,因為經常會想起其他之言。

但是對一個儒心純粹的人,如果不從儒學辯駁,那將根本毫無作用,所以每次夏青說完都很後悔,可是又只能嘆氣。

她不是沒有辦法,她是辦法太多,而有的人只吃那一個辦法。

許中想著夏青,眉目之間都是一股溫柔神色,與剛剛肅穆之人完全不同,穆庭楠嘖嘖兩聲,打趣道:“所以今日你是來替你夫人打抱不平的?”

許中抬眼,不必不讓,坦誠直言:“是。”

讓夏青覺得自己好像不被人喜歡,這是許中一輩子不想看到的。

他接著道:“她打聽過您,知道您很大可能會同意的原因是因為您夫人是大族小姐,但是與您兩情相悅,當時的風氣還不及現在,一條定情的帕子就斷送了您夫人的性命。”

“您這三十年來未曾娶親,也替一些女嬰找過收養之家,而且您在鄉間的學堂還有女子聽課,所以您一定會支援女子書院。”

穆庭楠臉色慢慢起了些變化,好像是感傷好像是悲憤,眼睛通紅的看向許中,淮安也上前扶著穆庭楠,對著許中怒目相視。

許中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道:“學生能打聽清楚的,家內只會知道的更清楚,但是她並沒有透過揭開先生傷疤的方式來達到目的,遠遠稱不上先生所說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但是,學生可以是這種人,學生不能聽到任何人欺負內子。”

說完話的許中站起身,對著穆庭楠深深一揖道:“在下冒犯了。”

之後一步步退出了房間。

淮安生氣地想要怒吼,卻感覺到有什麼灼熱又冰涼的東西落在自己的手掌之上,他連忙抬眼看,發現穆庭楠失魂落魄的坐在座位上,淮安頓時想要爬起來去找許中算賬。

卻被穆庭楠喝住:“回來,是為師妄言了。”

穆庭楠想起了年輕之時的事,難掩心中悲痛,他看著旁邊被淮安扔在一旁許中送過來的字: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邶風·柏舟》最後一句,好一個我心匪石。

是送給他的,也是許中寫給自己的,還偏偏寫最無關的一句,熱烈又含蓄。

許中當日心中的痛又豈會弱於他?

然而這當中的另一人夏青,對於這件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不過等許中回來說:“穆老差人送信,應該是應下了,這是他送過來的令牌。”

許中從一碗醬牛肉之中抬眼,這醬牛肉不知道誰做的,實在是太硬了,夏青一直咬啊咬啊,但是眼睛卻盯著許中看啊看了好久。

許中垂下眼眸,把令牌放在她身邊的桌子上道:“別弄丟了,小心陛下要了你的腦袋。”

雖然許中不知道夏青是怎麼得到這個東西的,但左不過就那麼一個法子,他不用想就知道。

夏青眼睛一直盯著許中,然後哼哼笑了兩聲,也不抹嘴巴,湊上去就要去親許中,這回許中眼看手急的讓過道:“夏青,吃飯之後要注意儀容。”

被躲開的夏青翻了個白眼,唸叨了句:“這次到躲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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