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正襟危坐,甚至還理了理袖子,好似沒有聽見夏青的話。

夏青朝他哼了一聲又開始和碗裡的牛肉做鬥爭。

狠狠撕下來一小塊,在口裡嚼啊嚼啊,咬的腮和牙都有些痛,好不容易吃完這一口,再看碗裡的幾塊肉興致都沒有那麼高了。

“沈大人家的廚子該不會也是和他們打仗的吧,怎麼能把東西做的這麼糙?”

許中微微勾起嘴唇道:“還真是,伙頭兵,刺史府的廚子都是臨時頂上去的。”

夏青抽了抽嘴角,不死心地又撕下一小塊,邊咬邊道:“這麼硬的牛肉,敵人打來的時候恐怕嘴裡的肉還沒嚥下去呢。”

許中看著夏青碗裡的幾塊牛肉,有些好奇道:“今日怎麼會有牛肉?”

徐州城封閉一月有餘,糧食什麼的還好送過來,菜蔬和肉想都不要想,今年乾旱連野菜也沒看見多少,多的是人薅樹上的葉子。

至於肉,偶爾那麼一兩次,還是沈家送過來的。

畢竟不管什麼時候缺東西,缺的都是普通人,而有些階層就是可以找到。

夏青不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肉:“前幾天幾頭在籍的牛老傷了,就想著殺了分給徭役的人,留了半扇,給各個官員那裡送了一些,刺史府當然佔大頭了。”

許中這幾日連軸轉,這種熱鬧自然是沒有必要去湊了。

夏青從碗裡抬頭道:“我今日還去看了郭大人,他也好的差不多了,精神看著都穩定了不少。”

許中挑眉道:“這是可以出門的意思了。”

夏青悶頭笑了一聲道:“我發現郭大人這人還蠻有意思的,最開始太醫來診治的時候表現的那叫一個生無可戀,還讓太醫多去看看城裡的百姓,知道自己能治好之後,一下子來了精神,太醫說是多下床動一動,他去練劍;太醫說是多喝水,你知道他現在都拿的是大碗喝水嗎?”

說著還舉起了她手裡的碗道:“比我這個碗還大,一次咕嚕咕嚕,我都看著想笑。”

許中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好歹沒像夏青這樣猖狂地笑出聲來,他還問:“郭大人竟然和你見面?”

時下風氣如此,夏青頂多圍個面巾,郭侍郎自然不肯與她見面。

夏青嗤笑:“哼,以為加個屏風誰就看不見似的,那喝水的聲音,跟牛飲水一點差別也沒有。”

許中看了一眼開始口出狂言的夏青,夏青立馬轉開視線心虛:“好像是能出門了,你這邊也快要走了。”

許中沒揪著這茬,點了點頭道:“我們在徐州城也待了近兩月,城門估計也不能封閉多久了,陛下前兩天在信裡說張老大人不太好了。”

夏青在心裡默默靠了一聲才開口道:“我們出京滿打滿算也才兩個月吧,為什麼總有這種放假期間讓你加班的老闆,真的好煩。”

許中也嘆了一口氣,其實很有些遺憾,他們想著這一次出門,可以先隨著宋七去肅州看看大漠孤煙直,再來徐州待上半月理一理災情,最後南下去益州,順便拜訪安王和安陽公主,還有給武小圓父母的信。

很多年了,夏青無數次想要寄出去,但是最後都沒有成功,她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