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尾樓的頂部,是天台。

眼前發黑,蘇格蘭幾乎是漫無目的地往上走,他的腳步開始跌跌撞撞。彎下腰,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摸到一手的溼粘感。

蘇格蘭知道自己的虛弱從何而來了。

因為失血,腹部的傷口在躲避黑麥追殺的過程中崩裂,或者更早的時候,鮮血已經把腹部的衣物浸透了。

在遇到黑麥前,為了解決其他追兵,蘇格蘭用光了從安全屋裡帶來的子彈。那兩把柯爾特已成為擺設。

亡命奔波之際,他沒空思考留下一顆子彈自殺。

還是失誤了。

蘇格蘭轉過身,他沒有在這方小小的天台上躲藏,而是靠近入口處,等著黑麥威士忌上來,他聽到對方輕盈而急促的腳步聲——

既然沒有槍……

那就搶一把過來!

蘇格蘭衝出去,與剛登上天台的黑麥威士忌纏鬥在一起。

他拳拳擊向對方要害,而黑麥以更凌厲的攻勢還手,但蘇格蘭並沒有戀戰,在拿到想要的東西后,他順著黑麥的力道後退。

黑麥威士忌腰間別著的是一把左輪手槍。

蘇格蘭將槍口對準它的原主人,他劇烈地喘著氣。

“假裝被我扔了出去,趁機偷走我的手槍嗎?”

令人驚訝地是,黑麥威士忌的表情依舊和以往一樣淡定,他甚至將雙手舉過頭頂,以示自己的無害。

這位帶著針織帽的長髮男子繼續說道:

“雖然我不是在求你饒命……但在開槍打我前,願不願意聽我說兩句?”

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拖延時間嗎?

蘇格蘭知道到了這個地步,他絕不能落到組織手上,以組織的手段,進了刑訊室後他不可能守住自己的嘴,到時候,零和幫助過他的川上濟都會暴露。

而且,他胸前的口袋裡還裝著一部手機,用於聯絡公安的手機,一直留著是因為還存有僥倖心理。

無論如何那部手機都要毀掉,鬼知道組織能透過其中存留的資訊查到哪個地步。

因此,最好的辦法是……

“我不是為了射死你才拿槍的。”

蘇格蘭平靜地說道,他調轉槍口,隔著手機對準心臟——

黑麥威士忌揚比蘇格蘭想象中反應地還要快,他迅速衝過來,用手捏住左輪的後部。

在這種情況下,左輪手槍沒辦法扣動扳機。

沒想道黑麥威士忌會用這麼麻煩的配槍。蘇格蘭似乎聽到川上濟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地聒噪,抱怨這種缺陷如此突出的配槍早該退出混黑的舞臺……

“放棄自殺吧,蘇格蘭,你不該死在這裡。”

黑麥威士忌急促地勸說道,同時他竭力維持面部表情的平和,以免刺激到蘇格蘭,

“我是從FBI潛入組織的赤井秀一,和你一樣,是想要緊緊咬住那些傢伙的獵犬。”

什麼?!

蘇格蘭被黑麥威士忌的這一連串自爆給驚住了,他無法判斷真假。

但黑麥威士忌眼神真誠,爆出的身份也有名有姓。蘇格蘭不禁丟擲了一個疑問句:

“是……那個小姑娘?”

無論黑麥威士忌說的是真是假,蘇格蘭都不能順著對方套路走。最好的辦法,是丟擲另一個會讓對方分神的問題來,然後透過微表情分析——

川上濟教過他基礎的微表情判斷,蘇格蘭當時學得還不錯,但黑麥的面癱程度讓蘇格蘭很難讀取到有用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