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院子裡,氣氛沉悶的令人壓抑。

剩下的縣卒們三三兩兩地蹲坐在地上,不發一言地低頭沉思。

白日裡還一起相談甚歡調笑嬉鬧的戰友,此刻卻已經變成了躺在地上的冰涼屍體。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縣卒,此時內心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和活下來的慶幸。

他們幾乎都在想,當時怎樣才可以救下那些死去的同伴。

女人們躲在各自的屋子裡,趴在門窗邊觀察著院子裡沉默不語的縣卒。她們知道這些當兵的今天打了勝仗,他們又一次挽救了她們的命運。

在土匪剛開始發動攻擊的時候,所有女人都驚慌躲避。剛從厄運中走出來的她們,沒有人敢去想縣卒們戰敗的後果,沒人願意重新回到過去被土匪肆意打罵凌辱生不如死的日子。

這一刻,她們不再懼怕縣卒們身上的穿的那件兵服。

即便縣卒們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汙,破碎的地方還暴露著傷口,但她們卻從內心深處對這身衣服和穿這衣服的人感到踏實。

能豁出性命去保護她們的人,又怎麼會像土匪那般傷害她們呢。

一個女人對身旁的女伴低聲說了些什麼,這個女人點點頭又傳話給另一個。

很快整間屋子裡的女人都在低聲議論著什麼,過了不多時女人們的議論似乎商量出了結果,在其中一個女人的帶領下屋裡的所有女人都走了出去。

其中一些收集柴禾,另一些支起鍋灶,她們想一起為這些縣卒燒一鍋飯來表達她們的感謝。

另外幾個屋子裡的女人看到了她們的動作,似乎是受到了她們的影響也可能是心存和她們相同的想法,這個屋裡的女人也商量著準備做些什麼。

大多數縣卒都沉浸在失去戰友的悲痛中,絲毫未察覺女人們正在做的事。

一個縣卒抹了把眼淚,抬起頭時不經意地看了這一幕,連忙推了推他身旁的另一名縣卒。

“毛哥,你看她們這是……”

另一名縣卒疑惑地看了同伴一眼,又抬頭看向那些女人,不禁感到內心一陣觸動。

飯香很快從鍋裡飄了出來,打斷了縣卒們的思緒。一些女人熟練地找到土匪留下來的碗筷,從鍋裡盛出一碗碗飄著熱氣的麥飯。

誰去送飯卻成了難題。女人們互相推脫著,一時間都為自己低微的身份而感到膽怯和羞恥。

終於,當中一個膽大些的女人鼓起勇氣,端起一碗麥飯猶豫著走到一個縣卒的面前,在縣卒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把碗放在他的身邊後轉身快步跑進了她所居住的屋子。

在這個女人的帶頭示範下,其他女人也不再顧忌,紛紛端起碗走向縣卒們把碗放在他們身邊。

孫久看著腳邊盛的滿當的飯碗,和其他縣卒一樣陷入了深思和感動。沒有人去強迫她們為縣卒做飯,也沒人向她們提出這個請求,她們就是如此善意而自發的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來。

另外幾間屋子裡的女人也沒閒著,她們找來做衣服時裁剪下來的布料和針線,也壯著膽子來到縣卒們身邊,為他們細心地包紮傷口縫補破損的衣物。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們紛紛紅著臉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比起為縣卒們送飯,包紮傷口和縫衣服可比送飯的動作親近多了。

看著重新回到屋裡趴在門窗邊探頭探腦地觀望著他們的女人們,孫久的眼睛猛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