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回去吧。當心夜風寒了身子。”一個縣卒緊了緊衣服,對齊峻說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再待一會兒。”齊峻負手而立嘆了口氣,“一會兒帶點酒和飯食過來,我想祭奠一下戰死的弟兄。”

他身後的幾個縣卒聞言紅了眼眶,默默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齊峻沒有回頭,他不想讓縣卒們看到他也雙眼含淚。前世的他經歷過很多遠比這場仗更慘烈的戰鬥,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為此流淚了。

可是一想到那些舉刀拼殺死戰不退的縣卒,他情不自禁地想為他們流淚。

戰鬥結束時,他從幾個交談的縣卒口中得知有一個叫阿石的縣卒衝進土匪群中把五六個敵人推了下去,身陷重圍的他最後抱著一個嚇傻的土匪毅然跳下了深淵屍骨無存。

“多好的漢子啊。”齊峻感慨著閉上眼睛,兩股清泉從眼中流下。

他知道這些縣卒們的本心並不是懼怕土匪欺壓百姓的兵痞流子,只要對他們加以正確的引導啟發內心的醒悟,他們都能做出令人景仰的壯舉。

他也在土匪群中看到了很多十多歲的少年,面對縣卒射出的弩箭,他們仍顯稚嫩的臉上堆砌著恐懼和絕望。

不論是欺民的縣卒還是做匪的少年,他們本質上都是百姓。

齊峻知道是因為這個昏暗的時代不給那些心存良知的淳樸善民留下活路,生生地把他們逼迫著或者引誘著為了生存而走上邪路。

黑暗中死死盯著齊峻的人並不知道齊峻靜靜地站在那裡思索著什麼,看到圍在他周圍的縣卒都離開後便準備實施他的刺殺計劃。

山壁上一處突起的大石之後,一個狡黠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了黑暗。

他像一隻暗夜中捕食的豹,緊盯著不遠處的獵物靜悄悄地靠近。而“豹”也確是他行走江湖混跡匪穴得來的名號。

力可劈山,兇敏如豹。對於這樣的名號,他甚是自以為意。

齊峻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背後的危險,而是伸手抹去眼角的殘淚,在懷中摸索著什麼東西。

劈山豹亮出了他的匕首,在這樣的距離內他有信心對他的獵物一擊必殺。

“去死吧!小子!”劈山豹眼中兇光一閃,腳下用力一蹬,手握匕首猛地向前刺出。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他蹬步擊出的同時眼前的書生也身形向右一閃,讓他刺出的匕首正好落空。

“好小子,身手挺快啊!”劈山豹偷襲不成,站穩步子後陰笑著看向對方。齊峻仍然背對他而立,但不同的是似乎在山風中隱約聽到了“噝噝”的燃燒之聲。

可不待他細想,齊峻猛地轉過身來手中多了一根鐵棍。鐵棍前端漆黑的洞口對著他讓他頓感驚懼,一瞬間他猛地想到似乎曾在哪裡見過這根奇怪的鐵棍。

“先生,時代變了!”齊峻對他展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同時手指輕輕一動。

伴隨著驟然出現的劇烈聲響,劈山豹驚愕地看到鐵棍上猛地現出了一團醒目的煙霧。隨後他感到胸前像是被一股巨力猛推了一把,整個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向後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