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學習(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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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其實明白,自己能當得了導演,但未必能成為一個好導演。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舞臺藝術之所以稱之為藝術,絕不僅僅由演員的表演構成,舞美、音響如何服務於劇本乃至於推動劇情,同樣是一門高深的技術活。
自我評價,如果讓他去當導演,充其量一板一眼的把劇本的規定情境還原,縱然劇作者過來,也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儘管這已經能夠超越至少九成八的導演,可是九成八並非他的追求。
幹一行如果不能幹到最好,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抱著成為最好的打算,根本沒有去做的意義。
他是以培養導演著稱的電影學院出身,來了人藝之後,又瞭解太多導演堪稱神奇的創新以及思維。
建國初期院裡演《茶館》,一場演出臨結束前,焦菊隱匆匆忙忙地走向後臺。
和如今透過開關就能控制的全自動幕布不同,那會兒院裡的條件簡陋,幕布需要人在後臺用力拉繩子才能合上。
焦菊隱到了後臺,拿著一把凳子墊在腳下,隨著劇情落幕,他緩緩拉起拇指粗的繩子,而舞臺上的幕布也隨之緩緩合攏,在即將合攏之際,他瘦弱的身材的猛地跳起,抓住半空中的繩子,一瞬間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到了繩子上。
舞臺上即將合攏的幕布迅速合嚴,而在慣性的作用下,幕布相接的最下方,在合攏後又飛速朝兩側蕩起,可是幕布畢竟沉重,只能蕩起一個不大的三角,讓觀眾隱約窺視到舞臺上人物的最終結局。
類似的操作,如今的技術不難實現,可是難的卻是這種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
焦菊隱能夠成為“四巨頭”,依靠的就是其本身化腐朽為神奇的超絕才華。
捫心自問,徐容真不敢說自己也具備這等才華。
濮存晰對於徐容轉行當導演的決定十分贊同,他其實最不贊同的,是徐容一門心思奔著院長那個位子去。
在劉金雲離任之後,張合平到任之前,那幾年實際是他主持院裡的工作,但是哪怕如今想來,那也是他入院以來最累的幾年。
人藝的矛盾之處在於既要積極響應黨的號召,又要深刻反應人民的呼喚,既要起到警示教育的意義,又要保持對人民群眾的吸引力。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而院長這個崗位,就跟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兒媳婦似的,上面不理解,下面也不待見,無論做事還是不做事,總會弄的裡外不是人。
因此他對徐容最高的期待就是藝委會主任。
“院裡最近的傳言,你聽說了沒有?”
徐容不大在意地道:“聽說啦,傳的有模有樣的,說要提拔我當副院長,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還是學校的同事打電話告訴我的。”
濮存晰瞧著徐容啼笑皆非的模樣,無聲地嘆了口氣,不光徐容,他也聽到了不少類似的小道訊息。
畢竟徐容太年輕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老院長嗎?”
徐容轉頭瞥了濮存晰一眼,從他的神情以及剛才的話題當中隱約猜到了他想表達什麼,道:“知道,說句伱不愛聽的,我對院長的瞭解,興許比你知道的多。”
“哈哈哈。”
濮存晰笑著,問道:“哦,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要提老院長?”
“1933年,夏秋之間作《雷雨》。”
“1935年3月,有感於阮玲玉自殺,作《日出》。”
“1936年6月秋作《原野》。”
“1940年下半年作《BJ人》。”
徐容語氣稍微頓了下,道:“目前,大家普遍認為《BJ人》是老院長在創作方面的巔峰之作,自《BJ人》之後,尤其是建國後的47年,老院長只勉強寫了兩部半劇本,還都是平庸之作,其實不止老院長,沈從文、錢鍾書都差不多,建國之後都在吃老本。”
“哈哈哈。”濮存晰被徐容的說法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