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演覺民的鄒建,他視線瞅了一圈,才不大確定地道:“我,我不贊同徐隊的說法,我覺得還是蘭.”

朱旭和藍田野同時蹬了過去,鄒建的話,也戛然而止。

飯桌周圍一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靜靜思考著徐容這番理論,兩位老人的反應,無疑給予了極大的肯定。

徐容看著兩位老爺子,心道還沒說正事兒呢。

過了幾秒鐘,朱旭扭過頭,詫異地望著他:“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還沒吃飽.”

“哈哈哈。”

吃過飯,徐容回到房間,並沒有午睡,而是拿出了手機,檢查費了莫大心力取得的“成果”。

他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啟手機的第一張照片,放大了,緩緩執筆寫下:

我有個主張:演員創造角色從什麼時候開始?

不是在你接到劇本和角色時,應該是從決心當演員的那一天起,就不斷在心中醞釀種種人物創造的願望和積蓄,也許還沒有這樣一個劇本和人物,但你心中總在琢磨這樣那樣的人物形象。

我從來未演過馮樂山,但記憶中,從年輕剛演戲起,幾十年來和同行議論過形形色色的人物,也包括馮樂山。

徐容寫到這,不由愣了下,因為藍田野老爺子的這段話,和他一直堅持的“保持內在的持續活躍”不謀而合,而且相比之下,他選擇的方法更加激進一些。

他笑了下,繼續記錄:

曹禺在劇本中是這樣描述他(馮樂山)的:

馮樂山年約五十六七.

抄完這一段,徐容微微有些蛋疼,因為光是老院長寫在劇本中的原話,藍田野老爺子就記錄了兩頁。

不過沒事兒,還有四頁,肯定還有“活”,他再次劃拉了一頁,寫道:

這是曹禺從他豐厚的生活經歷中,經過蒸騰、提煉而形成的馮樂山,誰演馮樂山,都要仔細品味曹禺這番點撥,但每個演員的生活經歷、創造觀念、自身條件都各有不同,演員要塑造處“我的這一個”馮樂山。

我繼續搜尋自己心中這類人物的積存,又不斷尋找一些新的材料,包括圖片資料,這個人的“表”是什麼樣子?馮樂山是當地最有影響和聲望的名士,又是風雅的文壇領袖,能說他沒文化嗎?

他到處題詩、留字、品文、評畫,當然這無節制的自我膨脹加上週圍的奉承,那個時代,有些“名士”就是這樣造出來的,“是真名士自風流”,我開始給自己的角色這樣定位。

名士,在那個時代意味著地位、權勢.

再次劃了一張照片,徐容握著筆的手緊了緊,因為這張有點模糊,看不清。

拍攝的時候太緊急了,儘管拍的時候他儘可能的保持清晰,但是難保最終按下快門那一刻手抖。

“艹!”

將剩下的三頁抄完之後,徐容又仔細讀了一遍,心中愈發急切,因為藍田野在筆記中提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技巧,收集照片或者把見過的具備典型特徵的人物速寫下來。

老爺子有很高的美術造詣,這點他比不了,但是收集照片他會,但是具體的分析,老爺子沒有提到,只是分析了幾個具備和馮樂山高度相似的人物,其中一個還是當代文壇的著名大師。

原話是:此人每去一地,都開口要女人,且毫不掩飾地引為得意,追捧者也如《家》劇臺詞一樣稱讚為“老當益壯”,問起“大師”高壽秘訣,此人自誇地稱“性!”

當年此人曾因被以“壞分子”的罪名抓進監獄,這幾年我還看到這麼個騙子又被盛邀出席某地官方舉辦的活動,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依舊大模大樣繼續招搖撞騙。

只是這廝模樣氣質太猥瑣了,很明顯的小家子氣象,這不足取,我的這個馮樂山要大氣勢的表,因此

徐容手指劃拉著螢幕,愕然發現竟然已經是最後一張照片,沉默了一會兒,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看了還不如不看,看了更難受!

他不好奇那位“大師”姓甚名誰,他只好奇他怎麼取“大氣勢”,又怎麼把這些“大氣勢”融合進這個壞的流膿的角色當中。

除此之外,他還疑惑另外一件事兒,今天中午,兩位老爺子冷不丁地問了倆莫名其妙的問題的深層次緣由。

就像他分析人物時的層層深究,他不信兩個老爺子只是興之所至。

也許,兩個問題所能引出的,是另外一門更加高超的技巧,乃至於藝術。

可是這些問題,他都沒有明確的答案。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