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大漢長安府 監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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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謖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僥倖避過刺殺而感到高興,酒宴上發生的一幕深深地觸動了他。
原本他對自己掌控蜀漢朝堂很有自信,相信可以憑藉巨大的軍功和威望,令文武百官像拜服諸葛亮那樣也拜服於他,而後憑藉手握天下兵馬的權力,掌控季漢帝國這艘巨輪的行進方向。
但當他真正看到替身死亡的那一刻,才發覺廟堂上的爾虞我詐,血雨腥風甚至比疆場廝殺來的更殘酷;更無狀。在這匯聚了天下精英的朝堂之上,他就好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艘小船,無力地隨著波濤起伏,並不能完全把握住自己的命運。
每一名站立在朝堂上的官員,都有其政治訴求和利益團體。對與錯在這裡的界限是如此模糊,只有利益是永恆的。
哪怕他正在做的事是為陛下著想、為國家著想、為萬民著想……但那又怎樣?
只要他阻擋了別人的利益,阻擋了別人上升的道路,別人就會來弄死他,不擇手段!
一切就是如此粗暴直接。
坦白說,這是馬謖第一次直面政治的真容,冷血無情,毫無道理可言。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尤其是在得知刺殺他的人是王平的時候,馬謖甚至覺得如果王平沒有自殺的話,自己可以原諒後者。
說到底,刺殺事件的根本原因還是溝通沒有到位。
原本,被貶為平民的王平是他派往東吳內部的間諜,雖然是以要挾的方式,但不管怎麼說,兩人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只不過,後來出了一點意外,馬謖大幅度改變了攻略交州的計劃,這導致原本是孫權得力助手的陸遜,成為了孫權的勁敵,兩人隨之為爭奪荊州而大打出手,連年激戰。
一直留在荊州當臥底的王平也隨之與組織脫鉤,失去了聯絡。
後來,馬謖回到了北伐前線,就逐漸淡忘了王平臥底之事。
沒想到再見面時,兩人已經成了生死之敵。雖然自從街亭之戰那會開始,兩人就一直都不對付,相互看不順眼,但並沒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王平的死,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
所以,當刺殺事件帶來的震撼逐漸消退之後,另外一種情感逐漸索繞在馬謖心頭。荊州之事,他對王平有著一定的歉疚感,但更多的是對王平的同情。若不是他的逼迫和失誤,王平絕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至少不會死。
馬謖懷著矛盾複雜的心情,赦免了王平的家人。
但針對刺殺案的調查沒有結束。
直覺告訴他,事情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這絕不是一起單純的私人仇殺。
根據負責調查此事官員的彙報:毀了容的王平大概是兩個多月前出現在長安城裡的。有熱心的目擊者稱:曾看到一個滿臉麻子的人出入戶部尚書府。
隨著調查的深入,更多關鍵資訊一一露出冰山一角――在刺殺事件發生的前五天,有人看到丞相府長史楊儀出入戶部尚書府。
根據這兩條關鍵資訊,馬謖迅速推敲出了事情來龍去脈,楊儀、費禕、王平三人合謀害他。
但還有一件事馬謖想不通。但凡作案皆有動機,或名或利、或仇或敵。
王平是因為誤會和打壓產生了仇恨,所以選擇鋌而走險來刺殺他,這可以說的通;楊儀因為是宿怨,再加上前程被阻斷,有刺殺的念頭也不意外。
那費禕是為了什麼?
馬謖自認為自己和費禕並沒有直接利益瓜葛。
一來兩人交往不多。二來費禕在蜀漢朝堂本來就是小字輩,即使天下沒有一統,他前面還有楊儀、蔣琬、董允三座大山,再加上天下一統後,魏吳兩地大量俊才湧入朝堂,費禕的排位直接掉到二十名開外。
諸葛瑾、諸葛誕、司馬孚、陳群、高柔等等等等,每一個人的順位都比費禕更靠前。
就譬如說諸葛瑾,東吳投降後,諸葛瑾是完全有資格成為四大輔臣,甚至當上首輔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當時諸葛亮身為丞相,執掌內外諸事,三弟諸葛均是長水校尉,掌管宮廷禁軍,如果諸葛瑾再被任命為輔政大臣,那諸葛三兄弟就真的權傾朝野,把控一切了――正是基於這個考量,諸葛亮一力否定了眾臣推舉諸葛瑾為內輔的請求,只讓兄長做了個普通的中郎官。
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費禕都得熬很久才能上位。
因此,馬謖自認為與費禕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但費禕參與了這場謀劃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這個事實讓馬謖怒不可遏,於是他要立即抓捕費禕,將整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因此他向廷尉禁軍釋出了命令:立刻抓捕費禕和楊儀。
然而當楊儀和費禕被抓起來之後,沒等刑部官員審訊出結果,長安城中就開始流傳起另一個流言:馬謖借刺殺之事小題大做,意在清洗朝堂中不聽話的原蜀地舊臣,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