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說起來,都是導致李雲此刻垂頭喪氣的罪魁,其中數人還和李雲有些交情,一起喝過花酒,這數人當即彼此使個眼色。

常言道,水至清則無魚,何況大周踐阼,多得武人之力。這些武人出身的官吏們,有的有權,有的有錢,日常行事出格難免,只不過沒鬧出大亂子,

上頭高抬貴手罷了。也正因此縱容,他們才會昏了頭,竟受人策動,去影響軍糧轉運。

聽說皇帝得密報以後,只帶五十騎飛馳趕回,可見對這種私下裡擾亂軍務的情形惱恨之極,這批人全都嚇得魂不附體。

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忙著到處滅火補漏,宛如瘋狂。有人往各方承諾好處,把自家積攢的家當捨出了大半;也有人強撐病體連夜奔走,這會兒臉色蠟黃,眼圈都漆黑了,顴骨凸了出來。

何況皇帝答應寬限一日,供眾人收拾首尾,卻沒答應不再追究。誰到知道,皇帝御下以寬,眼裡卻不摻沙子,待會兒若有重罰嚴懲,大家都得生受著……此番身背的罪責會到什麼地步,自家究竟要吃什麼苦,會不會掉腦袋?大冬天的,眾人驚恐糾結,冷汗出了三四身,渾身似在冰窟裡了。

倒是李雲的責任,怎麼都比其它人輕得太多。靠著和李雲飲酒作樂的交情,說不定我們今日還得求他緩頰幾句。

當下有人保持著跪姿湊過去,一拍胸脯低聲道:「李郎中,這些事情,怨不得你。我們敢作敢當,絕不攀扯你,陛下問起來,你一定是有功無過!」

這番話倒也光棍,不料李雲滿臉怒色,張口便罵:「攀扯?你們倒好意思攀扯我麼?什麼莫名其妙的糟心玩意兒,都纏了上來……你們少來惹我!都老實跪著吧!應對南朝的事,根本不是你們該插手的!一群蠢貨!淨給我添亂!」

眾人都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被當面這麼罵了通,都覺臉上掛不住,連忙膝行散開些。

他們都是軍隊裡資深的將士出身,個個都有出生入死的功績,其中有兩個,還是當年陳橋驛裡披掛黃袍時,在外圍搖旗吶喊的。所以就連皇帝都要顧念一點情分。

有這樣的資歷,眼光和見識不會很差,被叱了幾句,眾人裡腦筋比較靈活的便想起一事。

李雲是一手主導和南朝商業往來之人,在南朝有無數的朋友和眾多商業夥伴,彼此結成千絲萬縷的聯絡。只消大周和宋國的貿易往來不斷,李雲本人和他的左右司,都會從中不斷獲取利益,擴張自身權柄。

自家一行人,這趟呼應南方某些***的想法,意圖把皇帝的注意力從北面拽回,轉而向南朝用兵……這等於是在砸李雲的飯碗,他哪會有半點好聲氣?

想到這裡,眾人心中凜然。隨即又想到,皇帝忽然折返,是得了他人密報。此前眾人懷疑,這密報或者是錄事司的徐瑨所發,或者是天津府尹張林的手筆,現在看來,保不準就是李雲乾的!

這小子年紀雖輕,不是好相與的。他這會兒滿臉沮喪,說不定心裡正抱怨,沒能抓住機會把大家夥兒一網打盡哪!

存了這樣的想法,眾人看李雲的眼神就漸漸不善。

場中氣氛正緊張時,行宮角門一開,有個近侍探頭出來張了張,招手道:「李郎中,陛下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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