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怎麼知道的?”梁持勝問道。

梁詢誼沉吟片刻,說出來的話卻另外起了頭:“郭節度此番出兵遼東,控制復州、蓋州,聲威大振。他又與朝廷掰了手腕,以兇狠手段阻止了朝廷前次的任命,必將牢固掌控定海、遼海二節度的地盤。但他也很清楚,大金朝廷終究是朝廷,除非他要立即起兵造反,否則,總得給朝廷一點面子。”

梁持勝倒抽了一口冷氣:“造反?難道這位郭節度,其實和蒲鮮萬奴一樣?”

兩人正在大街上漫步,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個店鋪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有挑著擔子,販賣蔥韭的農夫,從他兩人身邊走過。梁詢誼連連擺手,讓堂弟說話的聲音輕些。

“郭節度和蒲鮮萬奴自然是不一樣的,以後你就明白了。”

梁詢誼答了一句,又道:“蒲鮮萬奴桀驁不馴、志大才疏。他有三分的實力,就敢作六分的事情,打起十分的旗號。郭節度卻……”

“不是說,他也很桀驁麼?”

“桀驁?”梁詢誼忍不住輕笑:“這位郭節度,早就有了十分的實力,卻只作六分的事情,打出三分的旗號。你覺得他桀驁,其實,他已經剋制的很啦!”

“那麼,他是大金的忠臣咯?”

“先前有楊安兒的勢力橫貫山東,他的登萊三州形同隔絕於外,所以,自然可以穩紮穩打,舉著大金朝廷的旗號,安然培植自家的實力。過程中,難免會和朝廷有所牴牾,也自然需要時不時地向朝廷輸誠。”

“他請我出任定海軍的經歷官,便是要拿我們這些遼東的官員、儒生做幌子。他既想用我們的名頭,向朝廷示以忠誠,或者說,示以暫時的忠誠;也想用我們的名頭,嘿嘿,做個千金買馬骨的意思,向外人擺些姿態。”

梁詢誼拈著頷下鬍鬚,在街上慢慢踱步:

“不過,定海軍和朝廷之間,維持著穩定局面,他才有這需求。如果楊安兒所部潰敗,朝廷的兵馬、南京路遂王殿下的兵馬都會攻入山東,而郭節度自然也不會將山東讓給別人。三家爭搶得火起,保不準就要翻臉廝殺。”

梁持勝連連點頭:“如果郭節度決心和朝廷翻臉,官署中擺著一批心向朝廷的書生,有什麼意思?保不準鬧出什麼麻煩來!他若今日任命,明天又褫奪職位,更被外人笑話。所以,他索性暫停會議,等明天想明白了,再作安排?”

梁詢誼哈哈笑了兩聲,略壓低些嗓門:“可不止是幾個酸腐書生的安排,定海軍真要做什麼,須得調整調動的事情多了!我看,節帥府在這一晚上,未必商議得出什麼結果來!”

“那兄長,我們怎麼辦?”梁持勝憂心忡忡。

“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梁詢誼反問。

見堂弟愕然,他輕笑著道:“莫慌,我們且高臥看著。”

此時,節帥府裡。

郭寧在書房坐著,凝神沉思,但又偶爾急躁地起身,看看外頭。

“醫官怎麼說?”他有些惱怒地問道:“想個辦法,先把人救醒!問個明白話出來!”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