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鏡

夜色低垂,萬籟俱寂。

濠鏡總督官邸周方燈火明亮,人頭攢動,一隊隊穿著棉布紅甲的粵海水師士卒站在白色高牆四周,按緊了腰間的雁翎刀,警戒四周。

隨著四方訊息漸漸匯總而來,粵海水師已經接管了整個濠鏡島嶼,而賈珩也被“邀請”下榻在澳督官邸西南方向的一座磚混小樓裡。

書房中,坐在紅木書架之後,拿起一冊卷宗閱覽著。

這時,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音,陳瀟進入書房,將手中的簿冊遞將過去,玉容清冷如霜,低聲說道:“這是金陵那邊兒遞送來的情報,近月以來,江南江北大營募訓兵丁陸續滿額,已經開展作訓,兩淮之地的票鹽法大獲成功,淮鹽近期暢銷兩江、湖廣諸省行鹽區,兩淮鹽運司所獲利銀不少,僅僅不足一月,入庫正存利銀八十萬兩。”

賈珩從金陵出發到達粵海的這段時間,金陵、揚州方面的各項事務在賈珩開了一個頭兒後,如火如荼的進行,並且鹽務、兵務成效斐然。

林如海和齊昆兩人都是能臣幹吏,在賈珩釐定經緯之後,領著兩淮鹽運司的官吏對兩淮鹽場做了一個清查,主要摸排鹽丁灶戶的煮鹽情況,同時引入了曬鹽之法。

而謝再義和蔡權等一眾賈家小將的到來,在幫助賈珩加強了對江南大營兵馬的掌控以後,也開始進入作訓。

水師,步卒一個不落。

賈珩聞言,伸手接過陳瀟手中的簿冊,眉頭微皺,垂眸閱覽起來,簿冊上主要是關於江南江北大營情況的介紹。

六營兵馬仍然相對缺乏指揮一層的高階軍校,但並不妨礙謝再義等人,對江南大營練兵整頓,在數天請前已經開啟轟轟烈烈的整頓。

賈珩將其上文字閱覽了罷,過了一會兒,掩簿感慨道:“票鹽之法一行,之後就可順勢推廣河東、長蘆鹽場,使奸商猾吏無所遁形,說不得每年可為國家多收稅銀近千萬兩。”

陳瀟聽著少年的感慨,不由從袖籠中取出一份箋紙,低聲道:“我這還有一份兒飛鴿傳書,說長公主乘船到了淮安府,再有幾天就到揚州了。”

賈珩聞言,心頭微喜,詫異問道:“快到揚州了嗎?”

這般一算,也確實改到了,他來廣州到現在也不少日子了。

從陳瀟手中接過箋紙閱覽著,凝了凝眉,輕聲道:“咸寧和嬋月都來了。”

至於賈家來了何人,箋紙上並沒有說,只是錦衣因為要準備警衛事宜,其上密報咸寧公主和清河郡主也隨著船隻一同南下。

陳瀟忽而幽幽說道:“這也算是躲出來了,不然咸寧和甄妃姑嫂之間打起來也不一定。”

賈珩放下箋紙,目光笑意溫潤地看向少女,低聲說道:“那時候你也不用望風了,可以幫幫咸寧。”

陳瀟:“???”

旋即反應過來,少女清麗眉眼頓時蘊著冷意,瞪了一眼那少年。

果然存著那些齷齪的心思。

賈珩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岔開話題說道:“待濠鏡這邊兒手尾處置清楚,咱們乘船帶上火銃還有一些匠師,早些回去,江南那邊兒也有些不放心。”

多鐸應該不會善罷甘休,現在既然在江浙活動,現在也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又在醞釀著什麼么蛾子。

就在這時,錦衣百戶李述在廊簷下的聲音傳來,高聲說道:“都督,徐監丞和趙千戶來了。”

賈珩道:“讓他們進來。”

說著,與陳瀟一同出了書房,來到會客的軒室,只見徐庭業和趙毅兩人快步而來。

徐庭業拱手向賈珩行了一禮,道:“下官徐庭業見過賈大人。”

趙毅面色微肅,抱拳道:“都督。”

這是賈珩派兩人前往濠鏡督軍以來,頭一次見到兩人,賈珩打量著徐庭業,目光溫和幾分,說道:“徐監丞,趙千戶,兩位辛苦了,一這晃兒,也竟有近一年未見了。”

雙方寒暄而罷,分賓主落座,賈珩目光咄咄地看向徐庭業,問道:“徐監丞,在濠鏡盤桓有日,不知對紅夷人的火銃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