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汙良家民女致死,只是發往北鎮。

君辭眼神冷了下來,但她知道這不是韓峰不作為,幾次短短接觸,君辭到覺著韓峰是個有仁義在心之人。發往北鎮那個流放重罪之地的地方,或許已經是他做得最大努力。

北鎮,是曾經北朝的京都,後來遷都洛陽,北朝先祖並非漢人,然則天下仍舊是漢人居多,為了能夠與漢人相融,不但皇族改了漢姓,就連京都也遷到漢室之地。

這些年天家一直致力於漢化,重用漢臣,北鎮逐漸被排擠,然則北朝勳貴豪強依然有為了捍衛利益不願屈服者,以高恣為首,把控北鎮。

對於旁人而言流放北鎮那個彪炳混亂之地,或許是有去無回,但這四人祖上都在北鎮有根基,去了北鎮不過是遠離了京師的繁華。

難怪吳鐵匠這般茫然無助,又憤恨不已。

他只是個平民百姓,或許因為有一技之長,活得比旁人稍有寬裕,但終究是觸及不到權貴,或許是支撐著一個鐵鋪,讓他見識也比尋常百姓多,才知道這四人發往北鎮不過是魚入大海。

這世道有太多這樣的不公,若非吳鐵匠求到她的門前,她便是聽到了,也會置之不理。

非她冷漠,而是她伸張不完這世間的正義。

現如今吳鐵匠求到了她的面前,便是沒有應無臣先一步告知她吳鐵匠是個有用之人,她也不能視若無睹,這是一個父親最後的希望,她若拒了,吳鐵匠若是衝動,就會半路截殺。

顯然此刻能夠壓制住自己的憤恨,想到求助自己的吳鐵匠,是個冷靜的人,這樣的人很可能會蟄伏起來,日後成為一個反朝廷之人,也可能有朝一日又是一個義軍的統領。

“你的鄰里,你如何安排?”君辭先問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又怎會真的是無關緊要之言?

吳鐵匠的鄰里只怕也不是傻子,不知如何站出來到公堂之上指證那四人將會落入何等境地,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站了出來,現下他必然還是安全的。

只等這四人被髮往北鎮,只怕就會遭到報復。

“今日一早,小人把將全部銀錢贈與其,以表謝意,他們已經啟程離開京師。”吳鐵匠道。

也是君辭給了他們一個機會,昨夜君辭殺了元照,重傷元鐸,引得一陣慌亂,今日京兆郡又宣判了對那四人的懲處,四人家中人一直在打點,為了孩子而奮鬥,盯著他們的人倒不多,他昨夜就把財帛贈給了鄰里,今日一早他們就趁著君辭製造出來的亂局出了城。

聞言,君辭更高看了他一眼,俯身握住他的胳膊:“你起來吧,日後你便留在我軍中,我軍中兵刃正需要一個人看管,至於那四人……你仍需等上兩日。”

她不能連累韓峰,所以無法潛入京兆郡牢房擄人,只能等人被髮配上路才能動手。

“小人明白。”吳鐵匠知道若不是韓使君,他的女兒不但要蒙冤,也許連他也活不了。

韓使君昨日不當日宣判,不是不敢或者有意包庇,而是給他和鄰里一個逃跑的機會,若非是昨日當場判決,只怕他和鄰里就再不可能活著離開京師。

是個明白人,君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讓陳腯親自帶他下去辦理各種手續。

“多謝應家阿兄又為我送來賢才。”君辭轉身誠心誠意感激。

能讓應無臣認可能力的人不多,甭管應無臣是如何知道吳鐵匠是個有本事之人,既然已經入了他的眼,他又知吳鐵匠身上的結,他完全可以派人私下以此作為交換籠絡吳鐵匠。

“我不缺可用之人。”應無臣仍舊是那副看不上眼的高傲之態,“便是我不提醒,你亦不會袖手旁觀,不過是不願你令明珠蒙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