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賽隱在廂房旁邊傾聽,沒有貿然進去,他本是撣國大王培養的暗侍衛,後被派過來輔佐江顯煦,若說他應當效忠的物件,比起江顯煦,紅枝公主才是更加合理的物件。

只是,本應當無情無心的暗侍衛,卻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念,忠心也在不經意間易了主。

屋內江顯煦一雙淺色美眸定定看著面前的紅枝公主,面色如常地說:“公主不必如此,您萬金之軀何必去同一枚用完即棄的棋子相比較呢?我不過是為了先得了她的心,好哄騙她助我們將碧盡融入送進宮的玉雕中而已。”

紅枝半信半疑:“就算要如此,你又怎可冒險向她暴露你的身份!父王暗中扶持你多年,不就是看在你是如今唯一一個撣國王室與南國皇室的結合。撣國看重你這重身份,南國皇帝何曾不忌憚你的身份?若是知道當年你並沒有死於他的暗殺之下,必然會派人再次刺殺你!”

江顯煦聞此,勾著嘴角玩味一笑:“哦?原來紅枝公主是在擔憂我的人身安全?今日如此咄咄逼問林小姐的事情,是因為是醋罈子打翻了?”

紅枝頓時面上一陣潮熱,她伸出手指著江顯煦說道:“雖我如今人在南國,但東山寺內皆是我撣國的暗侍衛,你休要對我無理!”

江顯煦一把握住面前這隻白皙勝雪的玉手,順勢將紅枝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懷中,將鼻尖無限逼近她的,男人的氣息撲在紅枝公主的面上,讓她的心臟難以抑制的狂跳。

此刻她被他雙手環繞,掙脫不得,卻沒有叫喊,只是緊緊閉上了雙眼。

江顯煦見狀眼中一閃而過一絲不屑,將她放開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對林小姐暴露身份不過是為了徹底讓她信任我而已。她只有我的一面之詞,沒有任何證據,就算告發了也奈何不了我,誰敢信她告發之事?若是信了,那當時涉及到我的所有人員輕則是有瀆職之罪,重則是共通叛國!誰敢信她所說?就算是有人信了,京中那些達官貴人也不敢信,當初押送我的那些人裡頭,如今可有不少是宮中紅人了。”

從江顯煦懷中起來的紅枝公主此刻面頰微紅,怔怔地點了點頭。

江顯煦淺色眸子之中浮現出得意之色:“可是她若是信任了我,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大半。畢竟除了她,也再沒有人能在給皇帝的玉佩之中下毒了。”

高賽覺得差不多了,輕輕敲響了廂房的門:“世子,我回來了。”

“進來。”

高賽進門後,恭敬對著紅枝公主行禮:“公主金安。”

紅枝見高賽進來,面上的潮熱逐漸散去,嗯了一聲就出了廂房。

高賽耳聽紅枝公主走遠後,沉著聲音說:“世子,你何必惹紅枝公主,若是她想動林小姐,我們攔不住的。況且除了林記的玉佩,我們不是還有備用的計劃嗎?”

江顯煦陰沉下臉,悶聲說道:“我就是覺得,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渴求一個人,我要她一輩子都囚在我的身邊,我生同我生,我死她也要陪我一起死。除我之外,誰也不許碰,不管是紅枝公主,還是撣國大王。”

高賽頓時被他那陰騭的目光震得身子一顫,不敢再言語。

這個秋季,林竹筠出入得最多的便是茉香樓。

江雨所畫的花樣深得達官貴人們的喜愛,再加上有這個陵城百花之魁——江雨日日佩戴,更是銷量大漲,林竹筠不得不愈發勤謹地到暗巷來。

今日林竹筠從茉香樓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刺眼的太陽,蹙起了兩彎細眉。

秋日的太陽雖沒有夏日那邊灼人,可依然不可小覷,隔著一層遮面的白紗,卻還是曬得林竹筠的臉頰微微生疼,她舉起絲帕欲擋擋陽光,卻忽然有一把油紙傘撐開在了她的頭頂,投下一片陰涼。

小棠今日出門並未帶傘,而且她的身形也沒有這麼高,林竹筠疑惑地轉身看身後之人。

玄色髮帶高高束起髮髻,劍眉星目,刀刻般挺而直的鼻樑,幾縷額髮下若隱若現的陳年疤痕。

是鄺寂。

他在林竹筠身後為她撐開了油紙傘,自己則站立在傘之外,蜜色的面板在陽光下倒熠熠生輝。

林竹筠連忙低頭福身說道:“鄺將軍安,您怎會到這樣的地方來了。”

鄺寂低沉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沙啞:“筠妹妹……感覺許久未見了。”

林竹筠給小棠遞了個眼色,小棠心領神會從鄺寂手中接過了傘,在林竹筠身邊穩穩地掌著,讓一絲太陽也漏不進來。

“鄺將軍不是前一陣兒才來過林府,何談許久未見呢?”

鄺寂微微握拳:“自從納彩那日,已經過去月餘了。”

他頓了頓,漆黑的眼眸彷彿溼漉漉,小聲說道:“筠妹妹可是惱了?那日沒有任何言語給我,接連幾日也好似躲著我……不過想來你沒理由躲著我,也許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