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為左聞風知道這段“淵源”,他才更加認為蘇青荷有摻乎到“邪教”裡的可能。因為許仲平的“大破滅”理論,更像是想推翻現有制度的一種“革命”理論。蘇家如果還在,自然還是現有制度下的“得益者”。蘇家名存實亡,蘇青荷更是落得如浮萍一般的境地,才有了想推翻重來的動機。

有一個明證——王少傅曾經親自見過蘇青荷一面,表示過想幫她恢復良籍,卻被拒絕了。以往只當是蘇青荷心高氣傲,不想依靠王家,如今很難不讓左聞風聯想到,蘇青荷是不是想留著紅倌人的影響力,謀劃一些事情。

不過,這些也都是沒有根據的盲猜。起碼周道安與蘇青荷相處,對其性格有了個更深的理解。

“蘇青荷雖然名頭很大,但她的性格卻的確不像是紅倌人應有的‘八面玲瓏’。若她願意放下一些身段,可能能獲得的會更多……所以,蘇青荷的成名,屬下認為‘樊園’起到的作用更大。

“當然,大人若有疑慮,我可以繼續與蘇青荷接觸,再深入調查……但大人也要做好這件事可能沒什麼收益的準備。”周道安表示道。

左聞風想了想,還是覺得蘇青荷這條線不能輕易放。

“實不相瞞,老夫總覺得這個節骨眼上,許仲平活躍得有些顯眼了。雖說他冒頭時間短,危害也不明顯,但如果……如果局勢稍有動盪,哪怕癬疥之疾也可以變成大病。賢侄,你不是體制中人,不知道現在局勢的複雜。但老夫可以告訴你,你的老師進京,很可能就會是動盪的開始。”

這番話也不知是提點周道安,還是純感慨。

“你在蘇青荷那裡,該如何還是如何,甚至幫一幫蘇青荷也可以。正好看看,這位蘇大家如果再一次名動京城又會怎樣……

“過兩天,老夫自會同你老師會一面……他這次回來,很快就有機遇……

“林風聲是最早和許仲平打交道的人,我打算秘密調他進京。你和他是老搭檔了,可以繼續合作嘛……”

周道安腦子裡頓時浮現出那張有點嬰兒肥的慘白麵孔,加上自言自語的習慣……林家豐哪裡是什麼好相處的人?什麼老搭檔,互相坑的“同事”還差不多。

沒等他吐槽,左聞風的佈置卻沒停,只聽他繼續說道:

“你自己也要有所應對——估摸著,你的名聲也會在這段時間小小地‘鵲起’一下。如何在諸多關注下自處,相信庸之會老成持重地對待。”

“……大人的意思是,鬥茶的事還會影響到我?”

“可能不光如此哦……”左聞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笑容又讓周道安心頭一凜!他想不到,就在鑼鼓坊聽風樓之外幾十裡、已是泱泱皇城範圍內的東宮所屬大樓裡,周道安的師父任聰任老夫子,正面對著漢域未來的最高統治者。

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太子已經將重要的話都說完了。

“便是這些了,任師傅,孤的事可就得拜託你了。”太子很親切地握著任老夫子的手,神色真誠地說道。

任老夫子沒有教過太子,但太子稱呼任老夫子為“任師傅”,顯然是將其放到了太子之師的地位上,不可謂不重視。

“太子無需如此。此事不光是太子的事,更是我們整個漢域的大事。作為文宗的弟子,任聰謹記先賢的教訓,一刻也未對自己放鬆過要求。如今聖上和太子願意以重任託我,任聰必不負所托!”

隨著任老夫子鄭重承諾,這也意味著,3天之後、春闈需公示的主考官人選,已經落定。

任老夫子此次進京,原本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一下子又得到重用——這不叫東山再起了,這叫“急落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