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很鄙視,彷彿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武器來,都不夠資格似得。

“你不信?”

孫百萬走到窗前,看著樓下揮了揮手。

片刻後,司機連帶著驅趕孩童的孫百萬手下倆人抬上來一支槍。

這支槍的確吸引了她的目光,它比一般槍械都要長,尤其是卸掉帆布後,裡邊那令人熟悉的模樣。

“你管這叫搶?!”

1918年,也就是大戰結束前夕的一個月,毛瑟M1918橫空出世,從它降世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為的,是擊穿裝甲。

13.2的口徑,帶腳架全重75斤的重量,V型標尺……當年德國人為了接收這批槍械,專門成立了反坦克小組,由兩名士兵伺候這麼一個大傢伙,甚至,專門給這大傢伙配備了觀察手。

誰能想到狙擊小組的觀察手,最初是為了幫助狙擊手搬抬反器材步槍而出現的!

“啊,可不是槍麼。”

她看著孫百萬:“你要讓我用它幫你殺人?”

“不然呢?傢伙我都給你送來了。”

她看著槍械滿臉的詫異,抬起頭望向孫百萬的時候說了一句:“你們中國人都瘋了!”

……

醫院。

許福瞧著悠悠轉醒的兄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忙過去扶住肩頭呼喚道:“兄弟?”

“認識我不?”

許祿虛弱的喘息著,微微顫抖著嘴唇說道:“哥……我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直到現在,撿回了一條命的許祿還恨的牙根癢癢呢,他們哥幾個在綠林道上光欺負人了,什麼時候被人不當人過。

那長得如同野豬一樣的傢伙太不是東西了,拎著刀往人身體裡蓄的時候,是絲毫沒有罪惡感,就跟用牙籤剔牙一樣,完全不顧你在他手裡是怎麼哆嗦的。還有那許銳鋒,人命在他嘴裡連狗屁都不如,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弄死你!

“哥~讓日本人給我報仇,把他給我弄到憲兵隊裡,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許福心疼的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放心吧,他好不了。”

許祿從小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從哥哥嘴裡沒聽到確切回答,忍著疼痛問道:“你不打算讓日本人動他?”

“兄弟,日本子的確勢力大,殺個把人不算什麼,可他是許銳鋒啊,曾經公認的綠林第一人。”

“咱們要是藉著日本人的手弄死了他,這名聲不就白白浪費了麼?”

許祿滿臉抱怨的說道:“哥,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惦記著名聲呢!”

“咱們這些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聲,咱要是把許銳鋒弄死到自己手裡,兄弟,你想想往後在濱綏圖佳還有沒有人敢玩橫的。到那時,咱哥們到那條線上吃乾飯,他們都得嚇尿褲子,明白不?”

“可許銳鋒哪是那麼好對的?”許祿勸道:“孫百萬和咱們都把局做成什麼樣了?嚇唬住人家了麼?人家明知道但凡開槍就是個被日本人滿城追捕的局面,手摟子是不是還頂你腦袋上了?哥,你信我一回,這許銳鋒屬孫猴子的,只能讓咱們大幫哄的一擁而上摁死,單憑一兩家江湖勢力,動不了人家,萬一他再勾搭上哈爾濱的紅黨,準又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局面,準準的,等回到了奶頭山,讓爹知道了這件事,拿大棒子往你腦袋上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許福哈哈一笑:“放心吧兄弟,孫百萬手裡有人。還記不記得二劉?那倆打四川來東北撈金的袍哥多生性,來了哈爾濱一個月就把火車站倉庫全給打下來了,讓孫百萬損失慘重。最後怎麼樣?就一宿,兄弟倆同時橫屍街頭!”

“你真當孫百萬老了?他只是更陰了!”

“表面上人畜無害,打算退出江湖,實際上你動他手裡的地盤試試。”

“這幫烏龜王八蛋我都給他們品的透透的,一個個都假裝啥也不是,等動了真格的,你不用命去啃,哪一個也拿不下來!”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許諾般的說道:“不過兄弟你放心,只要弄死了許銳鋒,咱把名聲拿到手,再把氣出了,這孫百萬也遲早是咱手下敗將。你不是想要哈爾濱麼?等都完事了,我就跟爹說,讓你留在城裡。那時,城外咱們有整個濱綏圖佳,城內,也是咱的天下,什麼座山雕,什麼謝文東,他們還能拿啥嘚瑟?”

偌大一張大餅直接扣在了許祿的臉上,他舔了舔,嗯,這餅不光香,還甜,明顯是糖餡的,那誰能拒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