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山,已經是第三天後的事,這三天,許銳鋒經歷過歡樂,也經歷了沉默,到最後,已經是死囚在和戰士們交心般的互訴衷腸了。

有說惦記家裡老孃的,還有說想回老家看看那棵歪脖子樹的,連四寶子都一下仰頭看天的唉聲嘆氣、一下偷著和小戰士說,自己想兒子了。

只有許銳鋒,一個字也沒說。

他也不是硬,實在是跟不熟的人張不開嘴,熟了以後就更不好意思了。

陸家窩棚。

當老馬站在高山上看見了山下的村落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家家戶戶院落內掛著晾曬的彩布,一條條彩布將整個村落渲染的五彩斑斕,看上去那叫一個漂亮。

唯獨整個村落最當中的一家和別人不太一樣,他們家院子裡晾曬的全是土黃色布匹,每一條土黃色布匹被整齊晾曬在竹竿之上,其規模堪比整個村落。

“老許。”

許銳鋒被老馬叫了過去,他伸手往山下一指:“瞧見沒有,這兒就是陸家窩棚。”

老許聚精會神望去那一秒,立馬看出了這個村落不一般。

村落的四周用木板圍成了寨子,寨子四角搭建著高高的炮樓,炮樓上有穿著黑色警服的狗子來回走動,手裡拎著槍很是精神。

“炮樓頂上不像是偽滿警察。”許銳鋒立即做出了判斷。

老馬點頭道:“鐵定不是,這炮樓頂上要是偽滿警察,不可能精神抖擻,那幫玩意兒誰拿染布的當回事。”

既然不是偽滿警察,那一個普通布商,哪有這麼大規模的護院團,還敢明目張膽穿官衣兒。

“來了啊。”

一隊穿著尋常服飾的村民揹著槍從村落中走過,他們不閒談、也不張望,順著村子裡的道路一條道一條道的巡視,巡查完了,轉回頭直接奔著最大院落走去,進入院子裡後,沒多大會兒工夫第二波人開始走了出來。

許銳鋒怎麼瞧這些人都像是農村的保險隊,這些人一般都是由村落中的青壯組成,他們自發背上槍保衛一方,被保護的人要按月繳納安保費。

“探過了麼?”許銳鋒問了一嘴。

老馬搖搖頭:“沒法探,這村子四六不靠,村裡都是熟人,陌生人根本進不去。另外人家也不種地,整個村子幾乎都靠染布為生,平日裡都不出來,怎麼探啊。”

“你的意思是,他們訊息閉塞?”

“倒也不能那麼說,如果哈爾濱的人回來傳遞過訊息,陸家窩棚的人肯定會知道一些外面的情況。可你看看村裡染的布已經堆積了這麼多,這說明哈爾濱的店鋪還沒回來取貨又或者村子裡的沒往外發貨,我覺著,現階段村子裡很可能處於訊息閉塞的環境下。”

“老許,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許銳鋒衝著他露出了笑臉:“我進去探探。”

“你咋探?”

許銳鋒一拍自己身上的這身警察衣服:“咱不是有這身皮麼。”

“四寶子!”

四寶子立馬出現在許銳鋒身後。

“咱們走。”

倆人順著山路往下溜達,許銳鋒一點不藏著掖著的直接將傢伙在拽了出來就拎在手裡,四寶子乾脆也將肩膀上的槍從扛著的姿勢換成了拎著,倆人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靠近了村子。

上午,日頭正足,許銳鋒和四寶子出現了寨門前,他們發現大門開著,老許悶著頭邁開大步就往裡邊走,一副橫行慣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