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那麼多年皇后,僅僅一個目光,就已具備足夠的威懾力。

沈妙言垂下頭,不敢多看。

酒至半酣,殿中氣氛正融洽時,皇帝君烈忽然摔了黃金盃盞。

樂姬與舞姬皆都嚇了一跳,連忙伏地磕頭:“皇上恕罪!”

君烈冷聲:“淫.歌豔舞,喪人鬥志!四海未平,江山未統,這種歌功頌德的玩意兒,都給朕少弄些!”

群臣皆都跪了下去。

君舒影仍舊保持著托腮的姿勢,目光含笑掃過那群戰戰兢兢的美人們:“還不退下?”

宣王發了話,舞姬們悄悄抬眸望向上座的皇帝,見他沒有反對,紛紛起身退下,速度之快,像是被嚇破膽兒的兔子。

君懷瑾起身,拱手笑道:“父皇息怒!酒席中無以為樂,兒臣願為父皇舞劍助興!”

她今日身著鵝黃色對襟勁裝,烏髮高束,看起來英姿颯爽。

君烈雖然厭惡君天瀾,可這個女兒很是投他的脾性,因此還是頗為喜歡她的,撫須笑道:“懷瑾有心了,但堂堂公主當眾表演舞劍,不合禮度。”

君懷瑾只得無奈退下。

端坐在君烈左手邊的美貌宮妃笑道:“聽聞城燁這陣子功夫見長,臣妾想看。”

沈妙言循聲望去,說話的女人身著貴妃服制,纖纖玉指把玩著一柄蓮花玉如意,面容嫵媚,額間點著蓮花鈿,周身氣度慵懶,儼然一副妖妃架勢。

想來,便是君舒影的孃親蕭貴妃了。

而君烈顯然對她寵愛至極,立即出聲道:“城燁,你來舞劍。”

蕭城燁應聲出席,從內侍手中接過長劍。

君烈目光打了個轉,忽然落到薛遠身上:“薛遠,你同他對舞。勝者,朕當滿足他一個願望。”

說著,唇角的笑容透出些深意:“任何願望。”

薛遠起身,餘光掃過身著寶藍色紗裙的小姑娘。

大殿角落的帷幕後,有數名大樂師合奏起了《將軍令》的古曲。

塞上長風,笛聲清冷。

大漠落日,殘月當空。

殿中眾人俱都拭目以待,但見二人出手快如閃電,長劍相交聲不絕於耳,須臾,兩道殘影拔地而起,躍至殿頂,長劍撞出串串銀白火花,灼目至極!

眾人情不自禁地發出輕呼,有膽小的人連忙避讓開來,唯恐華服上被濺落了劍花。

君烈卻撫掌大笑:“大周的國宴,便該如此!朕生平所願,乃是收復失地,一統天下!正所謂少年強則國強,城燁與薛遠較從前多有進步,可見素日裡定是勤勉有加,朕心甚慰。無論輸贏,皆當有賞!在座諸位也當學習他們,如此,天下一統,指日可待!”

一番話擲地有聲,在場之人都受到鼓舞,尤其是熱血男兒,紛紛出聲應是。

大殿上方,戰鬥中的蕭城燁,目光陡然落到沈妙言身上。

她正在喝果汁,好像喝得還挺開心。

他想起自家殿下因為她吃的苦,俊臉變為黑沉之色,長劍徑直脫手,朝正下方落去。

四周膽小的貴女們驚恐地尖叫出聲,沈妙言抬頭,一柄散發出寒光的長劍,筆直刺向她的發頂。

她端坐著,目光迎上蕭城燁,不躲不閃。

君天瀾的手落在面前矮几上,正要擋開那柄利劍,眾人只聽得一聲錚鳴,薛遠的長劍脫手而出,刺斜裡改變了蕭城燁長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