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風,狂風。

狂風無情的捲起雪花。

眼前白茫茫一片。

雪中緩緩走來一個人。

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一柄無鞘彎刀。

殺氣。

無可言說的殺氣透過他冰冷如霜的眸子,刀光似的一瞬而過。

眉睫染雪。

他頭髮凌亂,結著白霜。邋邋遢遢的裹著一件大棉襖,棉襖上的布丁只怕兩隻手加在一起都數不過來。

帶著破洞的高筒靴,鞋底已掉了一半,每走一步,就會往裡灌雪,他透出窟窿的腳趾已然凍得通紅的像極了胡蘿蔔。

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將彎刀隨意扔在地上,然後坐在旁邊。

積雪,軟軟的,卻涼的刺骨。

旁邊有人看了他一眼。那是個乞丐,看起來年紀不大,臉上一塊一塊的泥,看起來髒兮兮的。

那乞丐瞥了他一眼道:“新來的?”

他垂著頭看著自己露在外面的腳趾。

乞丐在他旁邊坐下:“問你話呢,新來的?”

他腳趾動了動。

乞丐推了他一把:“你難不成是聾子?”

他將腳趾蜷起來,忽而笑了。笑容中帶著傻氣。

乞丐眨了眨眼睛:“難道是個傻子?”

他看了乞丐一眼。

乞丐笑了:“似乎又不是傻子。”

他又握起了扔在雪地裡的無鞘彎刀。

乞丐變了變臉色:“不是傻子只怕是瘋子。若是瘋子豈不是要打人?”

他握刀的手鬆了松。

乞丐打量著他的神色,皺了皺眉頭,繼續道:“既不是聾子,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瘋子,你也總該說句話才是。難不成是啞巴?”

他毅然起身,拿著他的刀,往南面走了。

乞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手有意無意撥開了一邊的積雪,雪中只有一支兩尺長的判官筆。

乞丐拿起判官筆,冰冷的觸感令他精神一振,腳步一點,雁子似的掠上房簷,身形如風,兩三個起落,已無蹤影。

他還是拿著他的刀。

刀鋒上有血,血已結成了冰。紅色的冰,驚豔,詭異。

雪已小了些,至少他看清了路。

這是一個十字路口。轉角處有一個繡莊,繡莊的門敞開著,風雪捲入,那主人似乎也沒有關門的意思。

他冷極了,他實在想進去暖和一會兒,只一會兒就好。

他看著門裡面。

繡莊裡只有一個女人。看起來好像是這繡莊的老闆,一襲紫衣,肩披銀白大氅。

纖細白嫩的手輕捏銀針,緩緩的,優雅的將繡線穿過手中的繡布。

他已看到她。看著她認真的繡,看的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