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終於停了。

他好像站在外面站了許久。腿有些僵硬,竟已邁不出步子。

女子總算繡完了。那是一個手帕,上面繡的是牡丹花。嬌豔欲滴的花瓣看起來栩栩如生。

她把手帕放在手心上,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眼角下的淚痣似乎也在笑。唇角梨渦深陷。

她看著手帕,看了許久,然後才將手帕揣進懷裡,裹緊銀白大氅有意無意的往屋外瞥了一眼。

她總算看到了他,她笑了,笑的有些靦腆:“公子似乎已站了許久。”

他抬眸看她,沉聲道:“是。”

紫衣女子迎出來,略帶歉意的吐了吐舌頭:“小女方才太過仔細,不曾注意到公子。還請公子屋內飲一杯熱茶暖暖身。”

2.

暖閣。

茶香淡淡。

他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做的筆直的像尊雕塑。

他面前有一杯茶,熱茶,滾燙的熱茶。

女子坐在他對面,淺笑盈盈:“公子如何稱呼?”

他捧著熱茶,呼吸微微一滯,才道:“無名。”

女子驚訝的眨了眨眼睛:“公子難道叫無名?”

他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稱呼不代表名字。”

女子瞭然點頭:“好吧,無名公子。”

說完,她又捏起了繡花針,坐在無名對面,自顧自的繡起花來。突然,只聽她驚呼一聲,食指指腹上已冒出一滴鮮血。

她被針紮了,看起來卻很開心。

她痴痴笑著:“哈哈哈,針又扎我了。每次我被針紮了,郭公子都會來的。”

無名不知道郭公子是誰。

女子用嘴吸了吸手指,垂著頭,嬌羞的瞥了一眼無名的刀:“你也是習武之人,難道不知道郭盈郭公子嗎?他簡直比史書裡擲果盈車的潘安還要瀟灑。”

聽到潘安二字,無名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女子卻沒有發現。她跑到梳妝檯前,開啟妝匣,捻香粉,整花鈿,捋碎髮。

無名看著她,忍不住想笑,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呢?

也許真的有。

隔著屏風,無名的確看到外面真的來了一個人。只不過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蘇姑娘。”

屏風外的人叫道。

女子的臉更紅了,她看了無名一眼,輕聲撂下一句“我叫蘇綿綿”,便激動的往外衝,剛跑到屏風那裡,又冷不丁停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繼而又跑到妝匣那裡拿出了一個香囊,抿緊唇又跑了出去。

“郭公子,您要的香囊我已經繡好了。”

暖閣外傳來蘇綿綿的聲音。

無名放下茶盞,輕輕走到屏風旁,悄然看著暖閣外的情況。

那所謂的郭盈郭公子身著寶藍色衣袍,一雙桃花似的眸子,眸光朦朧,溫柔含情,眼尾輕輕揚起,愈發勾人。

他在笑,笑的有些靦腆:“蘇姑娘的繡工愈發好了。”

他的聲音也溫柔的要命,女子聽了豈不是要迷的神魂顛倒?

蘇綿綿此刻便有些神魂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