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楚軍夾擊攻破嶢關

沛公和張良等人在嶢關等待訊息，他們檢視地圖，認真研究地形，分析道路、橋樑、關卡等設施，以及它們的位置、距離、遠近等情況,再派人不停地打探關上的訊息。有一天晚上，張良對沛公道：“根據時間來推算，梅將軍他們應該到達了目的地，我們應該做好準備。”沛公就叫來周勃吩咐道：“你今晚仔細觀察西北方向，如果發現有人舉火，就立即來報。另外戰鬥一旦打響，你那三千疑兵只顧吶喊助威，接到命令後方能下山。”周勃答應著走了出去。沛公又叫來眾將吩咐：“今天晚上，大家不要睡覺，若是見到蕢山的訊號，立即發起總攻。現在你們各自帶領軍士做好準備，所有主攻的兵馬都要提前到位，我們一定要拿下嶢關！”眾將領就異口同聲地說是。

在蕢山腳下，這天晚上子時許，梅鋗已經悄悄地率領楚軍出了密林向蕢山的秦軍駐地逼近，然後派軍士潛入秦軍大營，將裡面的值班站崗人員先一個一個地收拾了，然後向裡發起進攻。蕢山的秦軍做夢也沒有想到楚軍會繞開嶢關來到這裡，一點防備都沒有，聽到喊殺聲，驚得魂飛魄散。有些人跑到外面來察看，只見火光中都是楚軍的旗幟，漫山遍野都是喊殺聲，以為神兵天降，秦軍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一些來不及逃跑的秦軍就趕緊跪下投降。不大一會兒，楚軍便佔領了秦軍的整座大營，還控制了主要的山頭及所有的關卡。

楚軍得了蕢山，梅鋗立即讓軍士向嶢關點火發訊號，留下五百軍士在山頭吶喊助威，然後率領大隊向嶢關方向殺來。嶢關的秦軍聽到動靜，急忙來向韓榮報告。韓榮聽說蕢山方向出現了楚軍，心裡就慌了，心想咸陽是不是也已經被楚軍攻佔了。就急忙率領呂勝、楊武、徐克、丁冉等副將來到後關檢視。只見蕢山方向火把齊明，殺聲震天。就在他們驚慌失措的時候，忽然前關的軍士又飛奔來報，說是楚軍已經發起了總攻，炮石對著關上亂打哩。韓榮聽了報告，大驚失色，他不清楚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關前關後都是楚軍。就讓耿沛、徐克、丁冉到關後狙擊，自己立即帶上呂勝和楊武等十幾員副將飛奔來到關前應戰。

沛公率領大將們來到關下，先讓發石車傳送火炮，一連向關上打了十幾車炮石。火炮打完後，關上已經起火。就在秦軍救火的時候，曹參等十幾員楚將便發起了進攻。大家來到關下，架著雲梯開始攀爬。周勃的疑兵此時只顧吶喊，聲音十分洪亮，只驚得周圍的群山山鳴谷應。韓榮在關上看見到處都是火，喊殺聲也連成了一片，就被攪合得暈頭轉向，只能一邊滅火，一邊指揮秦軍反擊。就在這時，韓榮又忽然接到了報告，說後關已經被梅鋗攻破，並且正朝這裡殺來。韓榮聽到這個報告，似乎才明白過來，就大叫道：“我們中了劉邦的奸計啊！他們假裝送東西和談，實際上是偷偷地繞開嶢關，去攻佔了蕢山。現在楚軍前後夾擊，嶢關完了啦！我大秦國也完了啊！”於是首尾不得兼顧，心中慌亂起來，就來到前關保護關門。

時間不大，楚軍就已經攻上了關牆，曹參等人奮起神威，一鼓作氣殺上了關樓，便和正面阻擊的秦軍相遇，雙方在關樓上展開激戰。楚軍大將們個個身先士卒，殺向秦軍。韓榮率領秦軍一齊圍堵、反擊。可是不論是楚軍還是秦軍，他們都不後退，只有劍盾的碰擊聲、刀劈斧剁聲，再加上軍士聲嘶力竭的拼命喊殺聲。各種聲音已經震破了嶢山寂靜的夜空，還把那些藏身在山中的飛禽和猛獸驚得四處奔逃。聲音從一個地方傳到了另一個地方，死神也在到處遊蕩。雙方將士的鮮血也染紅了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那些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野草也飽嘗了熱血的澆灌。在人類的歷史程序中，如果正義要戰勝邪惡，仁政要取代暴政，新的王朝要取代舊的王朝，何嘗不是透過戰爭這種最為殘酷的手段來實現？

沛公見楚軍已經攻上了關樓，就讓周勃前來助戰，他們一齊來到關下等待開啟關門的那一刻。此時韓榮見楚軍的攻勢異常猛烈，他們的阻擊就慢慢地被動起來。一會兒，秦軍就出現了潰退的局面。梅鋗此時率領楚軍也從後面一舉攻到了，韓榮看見，只顧大叫：“我們中了劉邦的奸計！我大秦完了啊！”話音剛落，只見一員楚將掄刀步戰，健步如飛，所有攔截者全部被他砍翻。韓榮大怒，也不管他是誰，徑直上前來交戰，口中不停地大叫：“我是秦國大將韓榮，賊將看刺！”說罷就以泰山壓頂之勢就向楚將攻來。原來楚將不是別人，正是大將曹參，更不搭話，舉刀招架。二人戰了幾十個回合，曹參就把韓榮挑下了馬來，然後步步緊逼，就把韓榮俘虜了。

樊噲看見曹參把秦軍的主帥抓住了，也想俘獲一員秦將，就衝進人群尋找目標，忽然發現從後關方向跑來一員秦將，因為看得不太清楚，就上前攔住廝殺。二人纏鬥數十回合，樊噲見這員秦將正是耿沛，十分高興，大叫：“煤球，黑貨，我是你樊噲爺爺，快快下馬投降！”一鉞將耿沛的兵器打飛，再把他拖下馬來，連人帶馬也給俘虜了。這時灌嬰、酈商、紀信等楚將也都一齊殺到，又趕著秦軍跑，就來到了關下，將關門一起開啟。沛公和周勃就在關門下等待，見關門大開，就率領軍士衝進了關門。大家進入關上，又合力圍堵徐克和丁冉，二將戰死在了亂軍之中。呂勝和楊武聽說韓榮和耿沛被楚軍俘獲，心中慌亂，左衝右突，準備突圍，可是楚將一齊圍了上來，二人最後也被俘獲。其餘的秦軍見他們的將領個個歇菜了，只好跪地投降。沛公在夏侯嬰和周勃的保護下，從關道上和梅鋗勝利會師。雙方的交戰一直持續到了天亮，四萬多秦軍除了投降的基本上都被消滅。

天已大亮，戰場上的各種聲音逐漸停止，不過到處散落的都是屍體，還有器械、兵器、檑木、鹿角上的火星依然燃燒著。一會兒，太陽昇起，楚軍的旗幟已經飄揚在了高高的關樓之上，朝陽透過滾滾的濃煙，把軍旗映照得更加鮮豔奪目，紅色的軍旗如同是燃燒的火焰，在晨風中噗噗作響。激情高漲的楚軍將士此時都紛紛聚集在關樓上，他們熱情地擁抱、歡呼、吶喊。沛公、張良、蕭何等人也在眾將的簇擁下緩緩地登上了關樓，他們看到雄偉的嶢關已經被楚軍將士踩在了腳下，都禁不住熱淚盈眶。

一會兒，楚軍押著韓榮和耿沛來到了關上。沛公呵斥二人道：“你們拿了我的好東西，卻遲遲下不了決心，真是窩囊廢！現在快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就殺了你們！”韓榮道：“東西不在身上！”沛公就問東西在哪裡。二人道：“我們怕寶貝被弄壞了，已經藏在軍營的地窖中。”沛公就讓軍士去取。一會兒，軍士果然找到了夜明珠和財寶。沛公一看所有的東西完好無損，心中大喜，就讓二人擔任伐秦先鋒。韓榮和耿沛非常慚愧，趕緊跪拜謝恩。緊接著軍士又押來了呂勝和楊武二將。沛公就問二人願意投降嗎。二人表示堅決不投降。沛公就喝令將二人拉下去砍了。蕭何急忙道：“二位不投降，就是忠臣，殺了太可惜啊！”沛公就立即叫軍士押來二人，道：“我劉邦接下來要進兵咸陽，只是擔心錯殺了秦國的忠臣，希望二位能一路替我分辨一下，我絕不枉殺一位好人。如果完成任務，你們想死的話我也不阻攔！”呂勝和楊武一聽，知道這是沛公不殺他倆的意思，就哭著投降了沛公。沛公道：“好男兒就應該留下有用之身繼續為天下蒼生造福！”後來二人東征西討，一直追隨沛公征戰，在楚漢戰爭中，一直追殺項羽到垓下，為漢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

楚軍全部入關後，沛公就留下紀信把守嶢關，然後指揮大軍繼續前進。這日，他們一齊翻越了蕢山，大家站在山上向前方望去，只見開闊的關中平原和煙雲蒼茫的白鹿大原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平原上的田舍、農莊、阡陌、道路也已經歷歷在目。此時楚軍心潮澎湃，激情高漲，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了咸陽似的。沛公就對大家道：“秦始皇當年就是從這裡派出了一批批的軍隊，從而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如此強盛的秦國才經營了十五年，就被楚國的軍隊攻破了！一代秦皇，其威名何其顯赫？千古一帝，其功勳何其偉大！而我劉邦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亭長，泗上的普通人，而今卻也來到了這裡，要完成結束這個朝代的偉業，這難道是天意嗎？”沛公說完，也是心潮澎湃。

張良道：“秦國經歷了六百多年，從一個小小的部族發展成為一個強大的帝國，中間也出現了許多有作為的王霸之君和名臣將相，比如秦穆公、秦孝公，秦昭襄王、秦始皇帝；名臣有百里奚、商鞅、范雎、公孫衍、白起、呂不韋、尉繚、王翦、蒙恬、李斯等。秦國到了始皇帝統一天下，國力達到了巔峰時期。可是即位的這位胡亥小子卻不爭氣，親手將他們的祖業給葬送了！我聽說始皇帝當年就因為‘亡秦者胡也’這句話，派遣蒙恬征伐胡人。不過現在來看我認為亡秦者應該是胡亥，他應該負主要責任。雖然當年秦國也是因為匈奴人的入侵，才急徵兵戍邊，從而逼反了陳勝，但這不能算是主要的原因，這大概就是歷史的宿命吧？不過這位剛剛即位的三世，卻是一位頭腦冷靜的人，他能在短時間內就能除掉罪大惡極的趙高，真是了不起！不過他即位才三十多天，卻要為他的王朝來送終，這也真是難為他了！”

蕭何道：“先生說得沒錯，假如說三世能夠即位，或者是在半年前即位，幾個月前就除掉趙高，歷史很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幕了啊！”沛公也非常贊同這種說法，就說：“是啊，看來天要亡秦，我們也只是順應了這一潮流！現在西路軍能先與天下的諸侯來到這裡，這確實也是秦國內部原因造成的啊！這關中，真是個好地方！自古以來，好地方就應該是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這既是天意，也是天道！”這時，一輪驕陽已經把大地照耀得如同錦繡一般。

英雄們感慨良久，便開始下山，山路上已經塞滿了人，他們都是楚軍，軍容齊整、衣甲鮮明、旌旗獵獵、戈戟生輝。這支楚軍已經不再是幾十年前和秦軍一觸即潰的六國軍隊，而是一支新生的力量，一支精銳的正義之師，他們代表了火德的偉大力量，是由楚軍將領劉邦率領，其實力也足以和當年橫掃六國的虎狼之師相抗衡。只可惜，當年秦國的威武之師、虎狼之師卻早已沉沒在了塵封的地下，沉沒在了驪山北麓那黑暗的地宮中。也不知道楚軍的到來，是否也驚動了那位長眠在地下的雄主？

三世在咸陽聽說韓榮和耿沛被楚軍打得節節敗退，已經退到了嶢關，震驚不已，就想親自去嶢關督戰。王綰等人苦苦勸住。三世十分擔心秦軍能不能守住嶢關，整日憂心如焚。一天晚上，他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有一位貴婦人，衣著華麗，雍容典雅，來到三世的面前，道：“我叫寶夫人，從陳倉而來。因感念先君的仁德，便保佑秦國至今。然而世事無常，興亡自有定數。不過今後自有真命之人前來管理國家，我今日也要回去向天帝覆命了，因見陛下仁慈善良，故而特來告辭。”寶夫人說完便轉身離去。三世突然驚醒，才知道是個夢，於是心神不寧，一直捱到了天亮。

次日，三世傳來史官，告訴夢中之事。史官道：“先君穆公時，他曾經夢見過一位貴婦人召他上天，天帝便命穆公主持平定晉國之亂。這位召見穆公的貴婦人名叫寶夫人，居住在太白山西麓，他的丈夫叫葉君，居住在南陽。寶夫人曾說，若是穆公能為她修建祠廟，她將會保佑穆公稱霸天下。穆公醒來後就問內史官。當時的內史官名叫廖，廖對穆公說，晉君寵愛驪姬，疏遠太子，必定會引起大亂。主公受命於天帝，真是大吉之兆。穆公又問寶夫人是誰。廖回答，聽說先君秦文公十九年，有個陳倉人挖到了一隻怪獸，準備進獻給國君。就在陳倉人進獻怪獸的路上，他卻碰見了兩個小孩。小孩就勸陳倉人不要進獻怪獸，還說怪獸名叫刺蝟，剛出生就張口食母，專門吸食死人的腦髓。陳倉人大驚，就準備打死刺蝟。刺蝟突然開口說話了，它說你不要殺我，快去抓住那兩個小孩，他們的名字叫陳寶，是雉雞精變的龍鳳胎，得到雄的稱王，得到雌的稱霸。陳倉人認為刺蝟有靈性，就將它放生，然後去抓小孩。可是這兩個小孩突然又變成了雉雞飛走了。陳倉人就將此事稟告了文公。文公於是駕著車去太白山，果然在陳倉山看見了一隻毛色純白、光彩照人的野山雉，就讓軍士圍捕。山雞飛到了山頂上變成一隻山羊般大的石雞。這件事還記錄在內府的檔案中，一直儲存至今。因為我曾經看到過，所以記得這件事情。穆公就讓人去查詢資料，果然和廖說的一樣。而這位寶夫人就是雌雉雞變的。穆公就在山上修建了‘寶夫人祠’，還將陳倉山改名為寶雞山。每年的春秋兩季，還專門委派地方官員去祭祀寶夫人，後來穆公果然成為春秋的第二霸主。所以寶夫人保佑秦國是得到了天帝的命令，幾百年來，秦國長盛不衰，最終統一了天下。而現在陛下夢見寶夫人來向您告辭，這恐怕是她不再保佑秦國了啊！”

三世聽了內史的話，心中悶悶不樂。忽然有官吏飛馬來報，說嶢關已經失守，秦軍也退在了藍田。三世聞報大驚，心想夢中之事果然成真，就急忙召集百官商議對策。王綰奏道：“陛下，事情緊急，請允許老臣率領所有衛士前往藍田，臣就是拼著老命，也要把叛軍擊退啊！”秦王心中流血，眼中流淚，道：“丞相年過六旬，不能再上陣。”王綰就以頭撞地道：“臣雖年老，但臣活著是赳赳老秦人，死了也是赳赳老秦鬼啊！”三世非常感動。

忽然有人從殿外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大聲道：“陛下，我二人願意率軍拒敵，一定要把劉邦的首級砍來獻給陛下！”三世一看，原來是兩個皇子——嬴文和嬴奎。三世無奈道：“兒啊，先祖們闖下的基業已經面臨滅頂之災，朕心中如同刀割，你們若能打敗叛軍，秦國就還有救啊！”兩位皇子道：“請陛下放心，臣就是肝腦塗地，也要以死報國！”三世就調集了幾萬虎賁軍，讓他倆率領了前去拒敵。三世親自送二位皇子出城。嬴奎就讓哥哥總領大軍，他做先鋒，然後上馬奮然而去。三世看著兩個皇子的背影，不覺淚下如雨。

關於寶雞的故事這裡也得敘述完整：根據寶雞縣誌等多種資料記載，都說那隻雄的雉雞飛到了南陽，七百多年後被出生在南陽的劉秀所獲，劉秀於是起兵復興漢室，成了後漢的開國皇帝，也應驗了“得雄者稱王”的預言。一直到了唐朝天寶十四年，范陽節度使安祿山造反，史稱“安史之亂”。因為叛軍破關入陝，玄宗從長安倉皇出逃，來到陳倉。這時叛軍尾隨而至，玄宗慌不擇路，就帶著幾個親兵鑽入了西南面的大山中，他們爬過了一座山巒，見四面都是峭壁，無路可走。玄宗就撲倒在地，失聲痛哭道：“朕命休矣！”這時，忽然飛來了一隻野山雉，盤旋之後，款款南飛。玄宗一行人就跟著山雉來到了山頂。雉雞忽然不見了，眼前出現了一個廟。大家走近一看，正是寶夫人的廟，玄宗就歇入廟中。這時山下殺聲大震，追兵已至。就在此時，突然天降大雨，大冰雹傾瀉而下，只砸得叛軍潰不成軍，落荒而逃，玄宗因此躲過一劫。此時山頂上卻是陽光明媚，並無半點雲彩。玄宗因而感嘆道：“陳倉，寶地也；山鳥，神雞也。”從此人們也把寶雞山叫雞峰山。唐肅宗繼位後，唐軍攻打叛軍，大軍來到鳳翔，人們又一次聽到了神雞的叫聲，從此唐軍節節勝利，叛軍一蹶不振。唐肅宗認為國家得到了神靈的護佑才轉危為安。寶雞寶雞，就是關中之寶，就把陳倉改名為寶雞，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