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二世大辦萬豔會

咸陽所有的宮室裡，二世的嬪妃和宮女聽說要在錦城舉辦萬豔盛會，人人喜氣洋洋，個個歡天喜地。到了舉辦盛會的這一天，所有的女人們從吃過中午飯後，就開始精心地梳妝打扮起來，她們穿上了美服，還佩戴上皇帝賞賜的金玉飾物，然後等待專門負責的車隊來接。到了晌午，大家就從不同的方向齊聚錦城，所有的後宮人員加起來幾乎上萬人，她們從錦城的四門魚貫而入。當她們看見城裡的建築和擺放的好東西時，都目不暇接地觀賞把玩。不僅如此，還對工匠高超的雕刻藝術和裝飾水平也是嘖嘖稱奇，尤其對彩雲閣與鴻臺的豪華裝飾更是讚不絕口。她們來到酒池臺，按照指定的位置，或三五人一座，或七八人一席，或十來人一池，就在舞臺外圍的酒池臺上坐好了。

這天二世皇帝也做了充分的準備，晌午過後也來到了錦城。後宮女子看見皇帝大駕光臨，就全部起身迎接。二世先來到彩雲閣的二樓觀景臺，對趙高道：“朕今晚要與眾位愛卿，在這錦天繡地之所，富貴溫柔之鄉，要好好地享受一番。”趙高喜滋滋地道：“不是陛下天縱英才，臣也不可能看到這曠世無比的盛大場面啊！這可謂是滿城盡著綺羅繡，天下共賀太平春！”二世聽到趙高的讚美之詞，也高興得合不攏嘴，就邀請他和陽成延等人一起宴飲。

時間不大，趙高就宣佈宴會開始。那些服務人員開始上果品，還將美酒注入酒池，將各種飲品、菜餚、肉食也端上來，有的擺在几案上，有的掛在食品架上。有些廚師還在現場親自炙烤，他們把烤熟的美味讓人送到沒個人的手中，來不及食用的就放在食物架上。

酒過三巡，二世端著酒起身走到欄杆邊，示意所以的佳麗們安靜，然後道：“今日之會，朕的女人都在，可謂是空前絕後，因此朕就叫這次宴會為‘萬豔盛會’。今晚朕與眾位愛卿共度良宵，共同享受這難得的美味，請大家滿飲此杯，恭祝今宵快樂！”佳麗們就舉杯道：“謝陛下賜酒！”二世喝完又斟滿一杯，道：“這第二杯，恭祝四方安寧！大秦無恙！天下太平！”佳麗們就再次稱頌道：“謝陛下賜酒！”二世最後又說：“現在我們一邊飲酒一邊欣賞節目。”

等到二世就位，就從彩雲閣和鴻臺上傳來了一陣陣爆竹聲。這種爆竹是將硝石和硫磺易燃物填置在竹筒裡，然後點燃，就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噼啪聲。聲音還沒有結束，有人就將禮花從樓上拋撒下來，如同天女散花，漫天都是彩屑，宛如進到了童話般的世界。還有人將準備好的幾條綵綢從樓上拋擲下來，上面寫的都是吉祥話語。緊接著就是飛人表演。只見在兩樓之間的繩索上忽然出現了身穿羽衣的女子飛行隊，她們掛在吊環上，就在兩樓之間慢慢滑行，緩緩地降落在樓閣裡面。有的從鴻臺滑到彩雲閣，有的從彩雲閣滑到了鴻臺。這些女演員們大多都穿著淡紫、素白、粉紅、淺綠、淺藍、淡黃色的薄紗羽衣，肩膀上還揹著長長的飄帶，從空中飛過宛如仙女下凡。這樣的表演大約進行了半個小時，就已經把人們帶到了飄飄欲仙的境界。

就在人們觀看飛人時，已經有人把舞臺裝扮得煥然一新，四周的柱子上也掛滿了各種彩旗和燈飾。演出開始後，先是敲鼓鳴號，如同軍隊出征，聲音異常地聳動人心。各種音樂響起後，服務人員還用吹氣筒將五色紙屑吹到半空裡。過了一會兒，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只見一個身穿紅衫服，頭戴鶡冠，手拿錦旗的男子走上了舞臺。此人名叫黃公，是咸陽著名的魔術大師。他表演的第一個節目叫“畫地為川”。黃公先翻了幾個漂亮的跟頭，又將錦旗又靈活自如地舞動了一番，便用秦筆在舞臺上畫了一條奔騰的河流，在兩旁又畫了兩座起伏的山巒。黃公畫好後，用紅幔錦的帡幪蓋在上面，然後繼續揮舞著旗子。這時所有的樂器突然停止了，周圍也安靜了下來，黃公又舉起一隻大火把，騰空一躍，再翻幾個跟頭，就對著帡幪憋足一口氣，然後用力一吹。只見一股火焰從口中噴射而出，煙霧頓時就瀰漫了整個舞臺。忽然鼓樂齊鳴，群響四起。就在煙開霧散之時，黃公又將帡幪緩緩移開，舞臺上竟然奇蹟般地出現了兩座真實的山巒，中間的河流也在流動，嘩嘩的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周圍立刻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接下來是馴獸表演，表演者仍然是黃公。這時有人已經將提前準備好的幾個大鐵籠子放在了舞臺上，先是用紅布蓋著，人們並不知道里面是什麼。黃公來到舞臺上，先是一陣熱舞，然後將紅布一一揭開，裡面竟然關的全都是大老虎。人們一陣尖叫，瞬間又安靜下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就是黃公開啟鐵籠竟然自己走了進去。就在觀眾替他捏了一把汗時，黃公還把每個鐵籠都給打通了，就在舞臺上連成了一個大圓圈。可奇怪的是老虎看見黃公，竟然都很溫順，它們任憑黃公撫摸、玩弄，老虎就像家養的小狗小貓一樣聽話。黃公玩弄了一番後，就用鞭子吆喝驅趕，老虎就繞著鐵籠子轉圈兒，它們或蹲或立或翻或跳，都表現出很通人性的樣子。圍觀的美女們都為黃公的膽量和演技驚得瞠目結舌。大家看完了這個節目，緊張而刺激的心還沒有平靜，接下來的一場表演，才讓大家徹底地放鬆了。

原來是侏儒演員優旃的滑稽劇表演。優旃是咸陽著名的小丑表演藝術大師，他的幽默演技早為世人所知。在表演前，他被一位大力士抱上了舞臺，他就像小猴子似的從大力士的手中滑落到了舞臺上。仔細看時，優旃身高不過三尺，腿長不足一尺，可是他機靈聰明，口齒伶俐，滿身都是幽默感。他表演的節目是角鬥，就是和剛才的那位兩米高的大力士比武打架。二人經過了一番較量和優美的招式，最後優旃打敗了大力士。優旃的精湛演技，贏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掌聲久久不息。尤其是二世的嬪妃們，她們大都是第一次看這樣的節目，人人都笑得前俯後仰，有的趴著笑、有的拍著腿笑、有的捂著肚子笑、有的擁著對方笑、還有的將頭埋在別人的膝蓋上笑，總之人們都被這場表演笑岔了氣，還流著眼淚捶打胸口。表演結束後，二世高興極了，就把優旃叫到身邊，賞賜了很多好東西。

接下來表演了水人弄蛇、女娥坐歌、烏獲扛鼎等精彩的節目。這時天也慢慢地黑了下來，就開始掌燈。先是有一個人，挑著一串大紅燈籠掛在觀景臺的四周，緊接著，服務人員就接連點亮了所有的燈籠。時間不大，城頭、城下、雲閣內外、鴻臺內外、欄杆旁邊、走廊裡、酒池臺邊、舞臺之上、假山之間、曲廊內部、食物架上、酒池案頭、盆栽周圍，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燈飾，各種彩燈竟把整個錦城裝點得光鮮明亮、五彩紛呈。彩雲閣與鴻臺看上去宛如天上的宮闕，西王母的瑤池。

這時晚宴開始，几案上再次擺上了各種美食。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享用，儘量地挑著最好的去吃。等到大家酒足飯飽，就開始觀賞歌舞。第一場是銅人樂隊表演。這支樂隊可是別出心裁，原來所有的銅人和真人一模一樣。每十二具銅人為一隊，總共四隊，都安放在三尺高的底座上，銅人的手中都有不同的樂器，比如琴、瑟、築、笙、竽、鼓等器樂，銅人還有不同的彈奏姿勢。它們的衣服也各不一樣，遠看就像一支龐大的宮廷樂隊。這種表演，看起來不可思議，其實有他的原理：原來機關都在底座上。這個機關是用兩條銅管組成，一條是空的，一條內裝有一根紅繩兒，一端延伸到底座的出口。演奏的時候，一名樂工在管口吹奏，另一人拽著紅繩子拉拽，銅人就動了起來，如同活人在表演。她們有的彈琴、有的擊築、有的奏笙、有的吹竽、有的鳴鑼、有的擊鼓，場面栩栩如生，再加上優美的音樂，所以整個演奏過程就達到了很高的藝術欣賞價值。

接下來是歌曲表演，先是有獨唱，後來是合唱。最為震撼的就是有一百名男女登臺演唱，她們只是配合了幾個簡單的小動作，然後唱起了秦國貴族古老而有名的聚會曲《車鄰歌》：

寶馬香車來四方，珠簾鸞蓋散流光。

塗脂點絳春桃面，懷瑾佩幃雲霓裝。

樓上笙歌溶月窟，夢中仙子待鴛鴦。

弄弦月下歡情合，跨鳳乘龍如意郎。

莫嘆襄王雲夢上，旦雲暮雨斷人腸。

感懷今古一江水，轉眼紅顏兩鬢霜。

琴瑟昨鳴殘月岸，綠堤今映倒枯楊。

勸君悟得及時樂，荒冢朝朝對北邙。

聲音既震撼又洪亮，唱完後，有人便示意大家休息一會兒。這時人們就如廁的如廁，在場的人又玩起了一種“投壺”的遊戲，大家放鬆一下後，就逐漸地到了深夜，人們此時已是醉意濃濃。

接下來就是舞蹈表演。開始前，樂人們先是演奏了一段纏綿悱惻的輕音樂，隨著音樂地旋律，只見兩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在一群打扮得非常豔麗的舞蹈隊的簇擁下，緩緩地走出了鴻臺的閣門，她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來到舞臺的正中央，就開始輕歌曼舞起來。二位領舞，先是節奏緩慢，後來逐漸變快，再到後來就像轉燈似的在舞臺中央旋轉起來。隨著身體熱量的增加，一陣陣芬芳的體香味也隨之四溢。此二女子都穿著五彩斑斕的羅裙服，打扮得如同花蝴蝶一般。其中一位跳巾舞的，只見她拿著一方紅色的大絲巾，看上去非常迷人，大大的眼睛，身段極其勻稱。一彎新月眉如同柳絲掃過春山，一雙清澈目似秋波臨近深淵。走起路來輕盈似凌波微步，旋轉起來嫋娜如玉樹臨風。乍一看似曾相識，轉眼又覺得是天外來客。真有說不盡的嫵媚，道不完的風流。

另一位跳帶舞的女子，只見她雙手捏著一條長長的飄帶，舞起來就像是玩弄天上的彩虹。她挽著飽滿欲墜的青絲髮髻，遠看如同巫山頂下垂的雲朵；那細膩而光滑的額頭上鋪排著幾縷青絲，就如同是二月裡的春風剪柳；那荷花一樣的粉嫩臉蛋上，長著只有美玉才能夠雕刻出來的俏俏鼻；那雙彎彎的柳葉眉，看上去春意盎然；一對含情目也是奪人魂魄；一方點降唇如同六月裡的櫻桃；一條粗長辮好似廬山上的瀑布；數把碧玉簪亂插在雲鬢之間；還有鬢角上斜插的茱萸釵；耳墜上掛著紫瑛石做的玉墜兒。兩位女子都穿著蠶絲織的花邊無袖衫；下肢罩著綺褥五色裙；腳蹬斑斕薄錦履；足脖上還掛著崑崙山的青玉鐲。總之，全身上下都是珠光寶氣，此時再與那雲裳霞衣交相輝映起來，與椒、蘭焚燒的濃霧香菸交織在一起，到處都是光怪陸離的顏色和環佩和鳴的聲音，就使得人們的眼前出現了雲裡霧裡的奇幻景象。因為二女子豔壓群芳、獨佔花魁，這就自然惹得二世龍顏大悅，心旌搖盪。他便情不自禁地嘆道：“此間樂，天上何能及啊！”此時人們都飄飄然如墜雲裡霧裡，樂陶陶似登九重仙窟。

接下來是多人舞，一半拿著大方絲巾，一半繫著長飄帶，她們身段嫋娜，舞姿動人。二世再次向大家祝酒。四周頓時呼聲四起，歡聲雷動。接下來就是群體舞。大約有一百人跳這種舞。先是曼妙的琴絃之樂，最後在舞臺的中央就噴出了一股香霧，隨著香霧的散開，就出現了仙境的感覺。這時有五十名俊俏的男孩子和五十名豔麗的美少女組成的舞蹈隊，她們從鴻臺緩緩登上了舞臺，又緩緩地飄到了舞臺的中央，隨著起伏跌宕的鄭聲之樂，就開始輕歌曼舞起來。這些少男少女們，她們都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和羅裙，就在臺上翩翩起舞，大家跳到了激情處，還不停地展示青春而迷人的身姿。最後男孩子們的陽剛之美和女孩的陰柔之美形成了完美地結合，就出現了人間最為美妙無窮的豔之舞。這種舞蹈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竟然將當晚的歌舞晚會推向了高潮。

二世見大家激情高漲，乾脆走下觀景臺，眾星捧月般地穿梭在美人中間，頻頻向大家祝酒，還鼓勵所有的演員要盡興狂歡。而此時嬪妃們也因為舞男的出現而熱情高漲。到了半夜，舞蹈人數陡然增加，由原來的一百人變成了兩百人，四百人，再到後來的八百，一千，甚至不分臺上臺下，所有的女人都近乎瘋狂起來，她們只想盡情地放飛自己……

二世每到一處，都有美酒相迎，美女相伴，真是三步一缸，五步一池，酒味都醇香濃郁，香氣四溢，那些美酒種類極其繁多：什麼醇酎、昔酒、肋酒、米酒、白酒、黍酒、稻酒、秫酒、清酒、上尊酒、中尊酒、下尊酒、金漿、菊花酒、桂酒、百末旨酒、宜成醪、蒼梧清、醽醁、椒酒、關中薄，比比皆是。最受大家歡迎的還是醴酒，這種酒的味道是甜的，度數低，不宜醉，是女人們的摯愛，它們有金漿醪、恬酒、甘醴、旨酒、香酒等，真是種類繁多，一應齊全。這時大多數美女都已經喝醉了，她們就搖晃著身子，隨意地喝，隨意地吃，隨意地玩，真是歡聲笑語不斷，放浪形骸無窮。

不光酒類繁多，肉食也是琳琅滿目：火爐上炙烤的有脯炙、釜炙、貊炙、牛炙、牛脅炙、牛乘炙、犬脅炙、犬肝炙、鹿炙、雞炙、羊炙、羔肫炙等；蒸肉類有蒸豚羔羊、蒸鰍、蒸鱥、蒸鮠等；煎肉有各種煎魚；熬肉有熬豚、熬兔、熬鵠、熬鶴、熬鳧、熬雁、熬雉、熬鷓鴣、熬鵪鶉、熬雞、熬雀等；濯肉分水濯和油濯，有牛濯胃、牛濯脾舌心肺、濯豚、濯雞等；脯肉有牛脯、鹿脯、雞脯、雁脯、鵝脯、鴨脯等；還有胎肩、炮豚、胃脯、黃口、鶉鴳、羊淹、雞寒、青花魚、羊腰、天鵝首、熊掌、鸚鵡翅、雉鳳爪等；此外還有種類繁多的臘肉、燻肉和醃肉，它們全都裝在精緻的杯盤裡，或者是放在玉鼎金鑊裡，放不下的就掛在食架上。廚師們見大家都非常愛吃現烤的，就不停地製作新鮮的。整整一個晚上，美食都吃不完，飲品都喝不盡，真是海參魷魚樣樣齊，山雉水鯭般般全；烤肉燜肉時時出，牛腱羊腿倍倍兒香。

除了烤肉外，還有各種鮮美的肉羹和菜湯，什麼狗臆馬朘、臑鱉膾鯉、鶩膹雁羹，種類很多，有大羹、白羹、巾羹、葑羹、苦羹等；大羹有牛首筍羹、羊羹、鹿羹、豕羹、狗羹、鳧羹、雞羹、雉羹等；白羹是加入米屑的牛白羹、鹿肉鮑魚筍白羹、鹿肉芋白羹、小菽鹿脅白羹、雞瓠菜白羹、鯽白羹、鮮鱥藕鮑白羹等；巾羹是加入葵菜製成的羹，有狗巾羹、雁巾羹、鯽肉藕巾羹；葑羹是加入蔓青製成的，有牛逢羹、羊逢羹、豕逢羹等、犬逢羹等；苦羹是加入苦菜製成的，有牛逢羹、狗逢羹等。此外還有醒酒的香湯飲品，如柘漿、桃湯、果汁、豆湯、梨羹、荔枝水、梅液、乳酪、杏露、草莓汁等瓊漿玉液，數不勝數，如此豐盛的佳餚美味都可以隨時隨地享用。

周圍還有人間少有的奇珍異樹，上面除了新鮮的累累果實之外，還有各種榨汁，令人口水欲滴。有的已經採摘了下來放在了几案上，有的還在等著美人們親手去摘。這些果樹也是種類繁多：栗子類就有侯慄、榛慄、瑰慄、嶧陽慄；杏類有文杏、蓬萊杏、大杏、小杏、甜杏、苦杏和金杏；桃類有秦桃、榹桃、緗核桃、金城桃、綺蒂桃、紫紋桃、霜桃、含桃；李子類有紫李、綠李、朱李、黃李、青綺李、金枝李、同心李、車下李、含技李、金技李、顏淵李、羌李、燕李、蠻李、猴李；棠類有赤棠、白棠、青棠、沙棠；梨類有紫梨、青梨、芳梨、大谷梨、細葉梨、縹葉梨、金葉梨、瀚海梨、東王梨、紫條梨、含消梨；棗類有弱枝棗、丹棗、青葉棗、赤心棗、王母棗、安邑棗；梅子類有朱梅、紫蒂梅、紫華梅、同心梅、麗枝梅、燕梅、猴梅；橙類有廣柑、廣橘，此外還有金葫蘆、咸陽瓜、鮮荔枝、赤棠椑、柑橘、橙枸、龍眼、檳榔、橄欖、枇杷、石榴等，果品類真是五花八門，不勝列舉，人們都能隨意地摘取，或者是從案上拿起直接食用。那個時候的食物都非常的綠色健康，不像現在的人要用甲醛、硼砂、蘇丹紅、檸檬酸等有害物質去醃泡。

除了吃喝豐盛，那些周圍的裝飾品也是琳琅滿目：比如形狀各異的假山怪石，它們有的像熊，有的像虎、像猴、像雞、像馬、像犀、像象、像獅、像貔、像羆、像老人、像將軍、像走卒、像醉鬼、像孩童、像母子、像打手，總之造型奇特，美不勝收。花苑曲欄內植有五顏六色的奇葩異卉，大多數正在競相開放、爭奇鬥豔，滿目芳菲。真是人間奇珍寶玩多，世上美酒佳餚全。

最為奇特的還是掛滿了各處的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全錦城竟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顆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稀世珍珠，它們分別放置在每個角落，供人欣賞。假山上不時地飄散著一股股紅光紫霧，那正是從焚燒的椒、蘭的玉鼎裡散發出來的香菸瑞靄，幾乎繚繞在錦城的每一角落裡。每個地方的珍珠寶石也隨意地堆積著，成了山丘；黃金大鼎立成林；金佩銀飾掛滿架；錦緞綵綢結成床；雕瓶繡屏橫滿道；山珍海味擺成丘。再看那酒池肉林邊，銀勺銅刀橫滿香池；玉盞金碗堆成牆壁；翡翠杯裝滿椎車；象牙箸多似牛犛；瑪瑙叉勝過箭鏃；鑲金盃壘滿桌案；瓊樹高掛夜明珠；璞山點綴珊瑚枝；藍田玉為礅；雲夢杉做塌。果真是富貴繁華地，錦繡溫柔鄉；玉皇帝闕不能比，瑤池蟠宴遜三分。

此時人們已近乎瘋狂，已經不分是舞臺還是舞下，大家都在忘情地跳，盡情地歡，錦城就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嬪妃宮女平素也寂寞慣了，現在看見了如此端莊俊俏的舞男，興奮得幾乎要瘋狂，她們被舞男們的陽剛之美陶醉了，喧鬧與喝彩聲不絕於耳。二世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就在人群中穿梭，和大家相擁起舞，旋轉狂歡。他在醉眼朦朧中，看到的都是女子們的衣帶和舞裙，這種光怪陸離的現實世界此時彷彿變成了奇幻多變的夢境，這讓憐香惜玉的年輕君王一陣陣頭暈目眩起來。二世便掙扎著向前走，眼前成百上千個腦袋在癲狂，數不清的玉臂酥胸在晃動。那些嫵媚誘人且活力四射的俏麗佳人的芳姿媚態就在二世的腦海裡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象。歡樂的聲音就使這座城池充滿了模糊不清的記憶和纏綿悱惻的戀情蜜意。人們的魂魄似乎被這紛雜的柔情之聲給吞噬了，大家只想放縱自己。這樣一來，錦城就沸騰了，人們洶湧的激情也開始變成了慾望恣肆的海洋。

夜越來越深，而錦城中的燈火卻越來越亮。人們不知疲倦地跳著、唱著、聲嘶力竭般地尖叫著，在加上陣陣銷魂的音樂籠罩在周圍。簡直是火樹銀花不夜城，酒不醉人人自醉。就在歡樂的人海之中，二世皇帝看到的都是一幕接一幕美輪美奐的豔之舞。所有的人都像是打了雞血，各種躁動也蠢蠢欲動，美妙的聲音便穿透了錦城，穿透了咸陽，也穿透了雲層，一直傳到那遙遠的秦關之外。後人有詩道：

春色東風一夜開，香君豔黛醉瑤臺。

淫哇直上蕢山外，舞破秦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