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銘聽到這句話,懸掛在心臟上的千斤秤砣總算落了地。

方墨林怎肯善罷甘休,再次舉槍對準了他,憤憤地說;“當初信誓旦旦地說愛我,今天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放不下他,你就這樣玩弄我的情感嗎?我的臉面何在,怎麼在上海立足!告訴你們,今天不給我個解釋,你們別想活著離開龍鳳茶樓。”

“你把我剛才的話當作耳邊風了,是嗎?”濱崎細聲慢語中充滿了可怖的陰森。

方墨林後背冰涼,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迫於濱崎的淫威,方墨林不得不收起了槍。但這件事不算完,他發誓,總有一天要親手宰了汪直銘!

在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誹謗嘲笑中,何苒苒呆不下去了,神色匆匆跑走了。既然何苒苒離開了,汪直銘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打算,他簡單的和濱崎道了別,尋著何苒苒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汪直銘在人群中辨出了何苒苒的背影。戶外的溫度在一攝氏度左右,不時還刮來陣陣寒風,何苒苒身著單薄,怎麼扛得住?不會功夫,她便渾身顫抖了。汪直銘見狀,脫下了風衣,加快腳步上了上去後將風衣披在了她身上。

何苒苒見是他,沒有抗拒,只不過臉色不太好看;“你那樣做,我以後嫁不出去了。”

“我不是沒辦法嘛,怎麼,還在生我的氣?別呀,我這也是為救你。”汪直銘笑著說,“大不了,你就委屈一點,和我在一塊得了,反正是演戲。”

“你呀知道是演戲呀,縱然方墨林再不是東西,可他是真心真意愛我的。”何苒苒這句話說的倒是違心了。

“那你太把他愛你的心看的太重了,說句不好聽的,他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殺了老師,出賣了同志,為什麼不會出賣你呢?”他繼續說,“就算方墨林願意幫助你去救軍統特工的性命,但他不過是濱崎的一條狗,看似風光無限其實還得搖尾巴,你和他做不成什麼事,倒是可以埋到一個坑裡。”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誰要和他死一塊了?”何苒苒承認他說的對,但聽不慣他的話,所以要懟他。

汪直銘不想和她在鬥嘴了,因為和她這樣的女人講理沒有絲毫勝算的。

“你不惜拉下臉面在龍鳳茶樓獻醜,不會只是為了讓我懸崖勒馬吧。”何苒苒問他。

“不錯,我打出的這一棍子一來為了敲醒你,另外也為了打疼方墨林。”汪直銘說,“他現在很憤怒,巴不得把我剁碎了餵狗。”

“那你還這麼開心?”

“我要的就是他來殺我。”

“莫名其妙。”

“我們想要銷燬上海藏書館的機要檔案,切入口還在方墨林身上,我趁此機會憤怒他無非讓他失去理智,露出破綻,到時,我們就有下手的機會了。”汪直銘解釋完,再一次用心良苦地勸說他,“千萬要記住,不要再搞什麼小聰明瞭。”走了幾步,他又想到了重要的事,說,“另外,鋤奸小組隨時可能暗殺你,所以,這段時日你儘量少外出,另外,我會多加派些人手保障你的安全。”

街道兩旁的燈光照在了何苒苒臉龐,彷彿在無暇美玉上綻放了璀璨的彩光,這裡面更多的是感動。當初,她懷揣一腔熱血奔赴上海這座軟紅十丈的東方巴黎,希望和同志們攜手奮戰,為祖國和人名拋頭顱灑熱血。但,在上海迷霧重重的囚籠下,誘惑與危險並存,大多數同志死在了這裡,有的則選擇摒棄信仰,背叛組織,替日本人做事,剩下的人在風中秉燭。

雖說,何苒苒不曾對信仰有過任何的動搖,但面對未卜前程,她是迷惘的,孤獨的。

但汪直銘卻給予她看到曙光的信心。只不過,這很具有戲劇性,因為不到一個月前,何苒苒還想著如何將匕首插入到他的心臟中,寥寥數日,他卻成了她最以仰賴和信任的“戰友”了。

因此,何苒苒對汪直銘是感激的,只不過,要強的她不允許被汪直銘看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一些事,她要和他一塊去肩扛。因此,何苒苒果決的拒絕了汪直銘的保護,堅定地說;“我不希望和小君一樣受你保護,而是要和你一塊衝鋒陷陣。”她接著說,“我不同意你讓我躲著鋤奸小組,在我看來,一昧的躲著反而會加深他們對我的誤會,倒不如主動找他們,說明情況,如果我們和鋤奸小組在意見上達成一致,會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他們的幫助,到時,多一份力量勝算會更大一些。”

“我還是覺得,和鋤奸小組搭線的事由我出面最好。”汪直銘承認她的想法是對的,但總歸不放心她的安全,“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在鋤奸小組看來,殺了你比相信你更可靠。”

“正因為我對軍統那邊很重要,所以,我說話的分量要比你要重的多。”何苒苒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們如果缺了我的幫忙,銷燬重要情報以及營救軍統上海站的任務將舉步維艱。”

“既然你堅持自己的意見,我不好再說什麼了。”汪直銘知道執拗不過她,做出了讓步和妥協,“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每次外出時都要有人暗中保護。”

“我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女生,是殺人不眨眼的軍統女魔頭。”何苒苒說,“以後,你可要給我記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