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梓是有情有義的人,會因為念及韓五爺的養育恩情一時想不通向他報信,到時我的計劃就落空了。”他又信誓旦旦地對他說,”我的為人難道你不清楚?我絕對不會做卸磨殺驢的事。”

小五沒有太多的想法,相信著汪直銘的每一句話。

上海這座城市在每個夜晚都會成為閃耀在東海之濱的璀璨明珠,但明珠在短暫的綻放後也會被黑暗吞噬。十一點後,很難再找到燈火通明的店鋪了。

汪直銘窩在路燈探照不到的牆角,眼前,小五正和楊梓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走出了香檀十樓。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他知道是時候行動了。他抬手壓了壓帽簷,快步走向了樓門。

門是上了鎖的,但阻止不了汪直銘。他在口袋中摸出一根細小的鐵條,掰成了弧,插到了鎖眼中,輕輕一轉,開啟了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他摸黑進入了鋪子。

店鋪中伸手不見五指,他卻沒有開手電,一來是怕招來人,二來是根本沒有必要,因為他對這裡的狀況莫記於心了。來到了倉庫前,他又故技重施地撬開了鎖,開啟門後,他終於開啟了隨身攜帶的手電筒。看著了倉房中的一切,他瞬間驚的瞠目結舌。

這間倉庫不算大,又被一個個一人半高的博古架佔據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所以整個倉房看上去極為擁擠。在博古架上陳列擺放著市面上難以尋到的至尊,歷代瓷瓶、名帖字畫、珠寶玉器……應有盡有。任何一件古董都能讓蟲兒垂涎欲滴。如果不是汪直銘事先知道這是韓五爺的小金庫,還以為黑百合所記錄的文物便在這裡呢。

時間緊迫,不是過眼癮的時候,汪直銘開始著手找銅斝。而讓他頗為驚訝的是,那件關係珍貴的物件竟然就擺在了第二排博古架的第二層。

將不大的斝捧在手中,能掂量出重量來;用手電一照,能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金文,因為年代久遠,字跡磨損嚴重甚至被銅鏽腐蝕了。汪直銘掌眼過幾件青銅器,有妖精,亦有至尊,而這件斝按理說不應該被人“勞動”過的,畢竟,韓五爺混跡古董江湖幾十載,磨練成了一條油精老蟲兒,如果把一件妖精當心肝兒傳出去被同行笑話。不過,韓五爺將如此珍貴的東西擺放在這樣顯眼的地方,心是不是太大了。只是現在光線太弱,上面有妖氣也看不清,所以,只能拿回去仔細掌掌眼了。

汪直銘剛把銅斝揣進口袋,隱隱約約聽到了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壞了!’他暗呼不妙,想找個藏身地,左顧右盼卻找不到,下一秒,揚梓破門而出,一道刺眼的手電光照在了他的臉上。

楊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汪掌櫃,怎麼會是你!?”回頭接著看了眼一臉黑線的小五,他立刻明白了他們調虎離山盜取古董的把戲,“你們竟然做這樣見不得光的事,我要告訴五爺!”

楊梓轉過身,卻被小五攔下了;“你聽我解釋。”

汪直銘非常清楚,一旦韓五爺帶人來,他想走就是痴人說夢話了,而且這要是被傳出去,一盤好棋就臭了。因此,決不能讓楊梓踏出香檀十樓的門檻,走漏風聲。想到這裡,汪直銘當機立斷,趁著小五和他爭辯的機會,一個刀手砍在了楊梓的後頸上,楊梓昏迷了過去。

緊接著,汪直銘拿出了手槍,將槍口對準了楊梓的胸膛,就在他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小五攔在了楊梓身前。

“你幹什麼?”

“銘哥,算我求你了,別殺他,之前你答應過我的。”他不可能親眼目睹好弟兄死在眼前。

“沒錯,我答應要為他謀後路,但現在不可能了,他知道是我偷偷進入了香檀十樓,不殺了他,訊息總會走漏。”

小五知道這次放過了楊梓,遭殃的會是汪家。無論如何,楊梓活不了了。但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兄弟被殺的一幕,因此,轉過身面對著漆黑的過道。突然炸開的槍響彷彿一根尖銳的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臟。

解決掉了楊梓,汪直銘一把火點了香檀十樓,他要將事鬧大,讓韓五爺戰慄,引起濱崎足夠的疑心。做完這些,他們快速逃離了現場,接連跑出了半公里遠才緩下了腳步。

汪直銘看著小五死灰般的臉色,發自內心的問他,“殺了楊梓,你非常恨我吧?”

“我不恨你。”小五強顏歡笑,說,“如果我能阻止楊梓回香檀十樓,也許,他就不會死了。”他接著說,“你懂得顧大局,而我眼光短淺,一些事只顧得感情用事,不懂得為了汪家和十笏行,楊梓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