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銘嘴上樂呵呵的,心裡卻十分震驚,並且越琢磨味道越不對。韓五爺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不知道韓燁是個吃裡扒外的混賬?他怎麼能讓弟弟順利拿到牽扯到十笏行安危的黑百合,仔細一琢磨,這不會是韓五爺為讓威脅到十笏行的勢力互咬的把計?

可反過來一想不對,如果韓五爺真的在設局,為的無非是保護十笏行,不會傻到引火自焚。

難道說,濱崎和韓燁串通好了在演雙簧?目的是剿滅軍統上海站的情報人員?

到了這個份上,汪直銘應該去和韓五爺談談黑百合的真假,交下底兒,也好有個對策,但韓五爺不會信任他的,甚至不會見他。沒辦法了,汪直銘只能設法鬧出點動靜出來逼迫那條老狐狸作出讓步了。

他決定拿到銅斝,試探韓五爺的態度。

怎麼得到銅斝唐冕已經給他指出辦法了,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就可以了。

汪直銘看著書房的頂棚,靜靜閉上了雙眼,腦海中浮現出了楊梓那張青澀的面孔,不由深深嘆息了口氣。

楊梓十二歲那年被韓五爺從大街上撿到韓家,在韓家長大,算得上是韓五爺的乾兒子了。他腦袋靈活,做事勤懇,嘴巴又甜,深受韓五爺的喜愛,幾年下來從一名跑堂小夥計做到了香檀十樓的站櫃,全權打理店務。

如此來看,他在韓家過的舒坦,其實不然,剛去的前幾年受盡了韓家下人的欺凌,因為一點小小失誤差點被打死,還是小五救了他的命。楊梓此人懂得報恩,又加上小五是他的同鄉,因此他認了小五大哥,他們經常在一塊喝酒嘮嗑,關係不錯。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香檀十樓盜走銅斝似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須在楊梓身上開啟一個缺口。就像韓五爺逼迫廖媽幫助他盜走黑百合一個道理。可他和韓五爺不是一類人,他可以原諒廖媽的過錯,而韓五爺絕對不會,如果讓韓五爺知道銅斝在楊梓手上被偷了,楊梓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不過除了這個辦法,汪直銘想不到其它兩全其美的良策了,只能犧牲下楊梓,委屈一下小五了。

想到這裡,他叫來了小五。兩個人在書房坐下了。

開始,汪直銘沒有直接挑開話題,他將養了好久的紫砂壺拿出來,精心跑了一杯上品龍井,親手倒滿一杯放在小五對面,熱情地說;“喝茶。”

小五看著眼下熱氣騰騰的茶水,又抬頭看著汪直銘,一時摸不到頭腦了“銘哥,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你哪有做錯什麼事。”汪直銘說,“這段時間,你幫我打點了不少事,辛苦你了。”

“你就甭拐彎抹角了,有什麼事,直接對我說。”小五不懂茶,喝了口只覺得苦嘗不到其它滋味,“你這樣,比罵我都難受。”

汪直銘知道客套的有些過了,因此收起笑意,說;“我想到香檀十樓取一件東西,那是韓五爺的地盤不好辦,因此我想到了楊梓。”他眼裡含慚愧,笑容也很僵硬,“你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我想讓你勸他通融通融”

小五聽懂了他的意圖,臉上頓時蒙上了為難的苦色;“我和他是好弟兄,怎麼能昧著良心害他?”他紅著眼說,“韓五爺是個滿口仁義道德卻心狠手辣的畜生,香檀十樓被竊,楊梓的下場一定會很慘,我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親手把他推進刀山火海中啊。”

“我知道你重情義,不想害了楊梓,但你要清楚一點,任何站在一艘將傾的破船上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汪直銘嘗試著勸說他,但這些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掌櫃大會馬上要召開了,韓五爺現在跳得歡到時會敗的一塌塗地,他性格剛愎小氣,可能會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精神異常,你想想,楊梓跟著他,能有好結果嗎?”他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說,“記住,你是在幫助他,不是害他。”

小五單純的以為他會付諸承諾,不再有任何疑問,爽快地答應了。

“你今晚約他出來喝酒,時間越長越好,另外,我剛才的話你暫時不要對他說。”

“為什麼?你不是答應幫助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