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陽自從與老者學習遊雲金蛇繞,已兩月有餘未曾至睿晗閣,今日梁仲又差周景陽送布袋上山。周景陽好奇便問及這布袋為何物,梁仲囑其送去便可,不必知曉,周景陽自幼便十分尊重梁仲,見其這般說道,便未再深究。

揹著這三十餘斤布袋,此番上山周景陽覺得腳步輕盈了許多。來到睿晗閣見到閣主桂承軒,這睿晗閣由桂承軒父親桂煜璧所創,三十年前這瑤山上突然多了這一門派,專納江湖奇異落寞之士,上山之後便不得下山,其他的周景陽便不得而知。

這桂承軒不但善斷熟謀,心思縝密,亦擅長利用險地,排兵佈陣。其才智勝其父數倍,二十五歲便接手睿晗閣,至此不過十餘載,閣內之人無不對其稱讚有嘉,對其尊重甚於老閣主。

周景陽見桂承軒上前行禮說道義父又差他送來布袋,桂承軒說道“景陽,今日你進這幽寂堂我未查半點聲音,想必這蝟守術又大有長進”。周景陽答到“恐叨擾了閣主清修,故步子輕了些”。

桂承軒說道“何時對我如此講禮數了?往日我酣睡時也不見你這般輕柔”。周景陽壞笑回道“閣主謬讚了”。桂承軒面帶笑容說道“小鬼我是稱讚你嗎?東西放下找你師傅去吧”。周景陽回了聲得令,便邁著歡快的步子找百里易丘了。

在睿晗閣的玄武校場聽說周景陽上山,百里易丘早早便在這等候了。周景陽見百里易丘行叩拜禮問安,這百里易丘花甲之年,乃如煙派掌門南門橒的關門弟子,也是悟性最高的弟子,當年一直視為如煙派候任掌門人選,只是中途突遭變故,才來這瑤山之上。

上山之後這瑤山之上無人再見過他笑,所以睿晗閣中人多叫其木偶面。百里易丘見到周景陽似乎察覺其與往日又所不同,其問道“陽兒許久沒見,可又每日練功?”周景陽答到“回師傅,不曾荒廢每日都有苦練”。“那我們練練吧”,說罷只見百里易丘騰空而起,已極快之勢空中翻轉而下,剎那間食指便要觸及周景陽的百匯穴。這時周景陽右足用力左足橫掃便側過身來,百里易丘手指輕點地面,再次騰起,變換為虎爪直奔周景陽頸喉而來,周景陽背身後仰,快速躲避,快觸地時,電光石火之間便翻過身,霎時胸前真氣四溢,塵土飛起,周景陽借力便站了起來。

百里易丘落地而立,望著周景陽驚訝至極。但未曾言語,只是調整內息,而後左右橫移緊逼周景陽而來,周景陽見狀後退半步,因周景陽所見是無數個百里易丘撲面襲來,根本無處藏躲,以前師傅可從未出過這招,一時周景陽不知如何應對。

這時百里易丘已至跟前,周景陽見重重幻影之間有約二寸間隙,搖身一躍,猶如飄舞絲綢竟穿隙而過。百里易丘始料未及,竟讓周景陽逃脫了,這是收招而立,滿臉不可思議問道“這,這是什麼功夫?我以前見師傅使過蝟守術第九層,雖說與你身法有些相像,但卻無如此極速,如此順遂?”周景陽大喜說道“師傅,您說我這身法與祖師相似?是不是我已練成第九層?”。

百里易丘點頭說道“看你步法,甚至已超過祖師了,只是你這是從何處學來未曾答我”。周景陽為難的答到“並非弟子不想告知,只是先前與人有誓,不可透露半字”。

百里易丘是最信守承諾之人,平日亦時常教導周景陽,人無信而不立,大丈夫一言九鼎,駟馬難追。聽周景陽如此說道,雖心中有諸多不解,也便不再多問。

據百里易丘所知這蝟守術除了師傅練到第九層,整個如煙派練到八層也只有自己和大師兄陸道然,可這師兄練了一生也未達到巔峰,五年前已含遺憾而歸土,是誰能指點周景陽練成本派的絕學呢?適才把自己所想告訴了周景陽,周景陽一聽,心裡盤算到,莫非真是大師伯陸道然沒死,不管如否,周景陽既然答應保守秘密便不會多說。

對百里易丘行禮道“陽兒不便多說,望師傅諒解”。百里易丘點了點頭,靜靜看著周景陽,突然想起了什麼,喚周景陽隨自己至臥房。

來到這百里易丘臥房,周景陽從未進過師傅的臥房,往日都是在書房交談,今此初進發現其擺設了不少婦人及孩童用具,但自己從未見過有女人和小孩,也未曾聽說師傅有過婚配。

隨百里易丘至床邊,只見這百里易丘掀起床褥,撥弄了床頭的機關,一紫色木匣自下而上緩緩升出,百里易丘開啟這木匣,拿出裡面三本書,接著把周景陽叫到桌前,囑周景陽跪下,周景陽從未見師傅如此嚴肅,連忙跪下。

百里易丘對著周景陽說起過往:“如煙派由我的師傅南門橒所創,師傅一生清心寡慾,對武學有極高造詣,在其晚年創造蝟守術,是想告訴眾弟子,這刺蝟雖滿身利器,但從不主動傷人。

眾弟子雖身懷絕技,且不可傷人,如遇強敵,自衛不敵,就使這蝟守術逃走便是。這蝟守術由師傅多次簡改,練起來簡單,使起來方便,只是所想練到上層境界絕非易事,這麼多年也只有我和師兄兩人練至八層境界。這十餘年我教你練你練蝟守術,你雖天資聰慧,毅力極強,但練至八層後遲遲未見長進,不想兩月未見,你已練至巔峰。

師傅臨終前將我和大師兄叫至跟前告至我們,其在創成蝟守術之後,據之步法創造了一門劍法,師傅喚作薊塵劍法。這劍法需結合蝟守術最高層才能練成,否則只得其形不得其意,使起來便會漏洞百出。師傅說其將薊塵劍法分為武道、禪武、心合三階,這武道是練其形法,禪武是將形法與感悟結合,心合是心懷天下,無我之界,天人合一。

我師傅自創劍法也只練至禪武,因其始終認為蝟守術不夠完美,加之其有俗塵之事未了,達不到天人合一的境界,直至歸天也未練成。師傅將這劍譜傳於我和大師兄,讓我們潛心研習,將來學成,將其發樣光大,還將自己的配劍也交給了我們”。

說道此處,百里易丘眼中閃爍著淚花,撇過頭去接著說道:“師傅深知我過往與性格,臨終前將掌門之位傳於師兄,並告訴我如深陷心結不願管世俗之事,可至瑤山執友處浮享於生並交給了我一封信交於桂老閣主。師兄雖長我幾歲,但為人處世,武學心性皆強於我,只是師傅和師兄偏愛於我,所以才會傳出我欲接掌門之位,其實我師兄比我更適合。師傅走後我此生再無牽掛,便想來這裡了度餘生。

臨行前師兄送我,欲將師傅的斷腸劍和薊塵劍譜交給我,說劍留給我做紀念,劍譜他已熟背。我百般推脫,奈何師兄說武學天賦我強於他,不想到時參不透薊塵劍法,埋沒了師傅一生心血。我無法推脫便將劍譜收了,至於斷腸劍我留給師兄了,因我已不想再理世事,寶劍於我猶如廢鐵,師兄手握寶劍更能好好保衛我如煙派”。

周景陽聽聞,方才瞭解,原來這蝟守術還有過往,問道:“我在義父的《劍述》上看到過,這斷腸劍乃天下九大名劍排位第七,一直未出昰(xia)山,原來一直在如煙派,只是師傅為何將這些說於我聽?”

百里易丘看著周景陽,心中多感慨,閉目思量片刻。接著讓周景陽跪地叩拜,三巡禮數後,將自己多年心願告知周景陽。

原來拿著南門橒一生心血,自知自己雖苦心專研,始終練不到禪武境地,心中多有愧疚,本想此生只能將其帶入墓穴。而後遇到周景陽,有心將薊塵劍法傳於他,奈何十餘年來,其蝟守術也只練至八層,所以一直未告知於他。如今這周景陽已然練至第九層,如不傳於他,恐師傅絕學再無現世可能。所以方才讓周景陽磕頭,算正式入如煙派。

百里易丘告知周景陽,自己亦未參透薊塵劍法,現將秘籍傳於他,無法指點,望其能專致苦練,將來學成,傳於如煙派眾弟子。

周景陽忙推脫,自己本無功底,這蝟守術雖厲害,但僅會奔逃,哪裡會舞劍,況且義父曾說過不讓自己習武。百里易丘說道:“師傅說過,薊塵劍法乃從蝟守術中所悟,掌握蝟守術薊塵劍已練五成,所以你練起來,定會事半功倍。至於梁仲,我去求閣主,他定有辦法”。周景陽見狀已不好推脫,只得收下劍譜,再次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