杲紹輝渾不在意的說:“你不忙著交接班,來這裡幹嘛?”

陳計兵懶的跟他爭論,反問道:“怎麼,怕我?”

杲紹輝挑戰的目光盯著他,冷笑道:“我的字典裡有過怕字嗎?”

“有吧,怕我們的小晶妹子!”陳計兵來,江波自然也跟來了,鄒小晶拉著江波的手問:“波洋呢?”

“保姆帶著呢!”

陳計兵坐在床前,掀開被子,看了傷腿。腿還沒有痊癒,外面纏著紗布。

出了那麼大的事,見面還敢跟我鬥嘴,杲紹輝心胸夠寬闊的。他解釋說:“讓你猜準了,我確實在忙交接,但你出的事也不小,沒辦法不來看你,爸媽情緒差,見到我都沒怎麼說話。”

“看過可以走了,我估計明早上得回到單位!省城離平縣四五百公里,在晚走要遲到!”杲紹輝的話含槍帶棒,陳計兵被趕出來也不計較,天明回到縣城。他執政的第一件事,是想把楊新華提起來,手裡握著大量的資源,窩在農具廠虧了。

他去見彭書記,因為幹部任免權在書記手上。彭書記是在陳書記走過,從外面調過來的,彭書記小頭小臉小個子,戴一副琺琅眼鏡。

彭書記來上任時,專門拜訪過楊新華,對楊新華印象不太好,穿衣服不時髦,談吐隨和,缺乏個性。反不如鄭偉,威風八面。

他把鄭偉提到副縣長,分管工業,比陳計兵提前升職半年。

彭書記不喜歡楊新華,但後臺沒有陳計兵的硬,他有忌諱。答應了陳計兵,心裡跟陳計兵有了膈應,認為陳計兵要沒有後臺,不可能當上縣長,眼光明顯不行。楊新華除了運氣好掙點錢,人長的也還帥,還有什麼呢?他堂堂一縣的書記登門拜訪,說九句才回應一句,他媽的,衝誰拽呢?

陳計兵看出了書記的不快樂,微笑著說:“拿出一個鎮長位置,換來八里堡的大發展,你賺大了!”

彭書記不太明白怎麼賺大了,他推推眼睛問:“你詳細說說,八里堡工業基礎紮實,與他楊新華有什麼關係?”

陳計兵這才知道,彭書記只知道楊新華的影響力來源於農機廠,並不是知道八里堡泛起的創始人是楊新華,他決定向彭書記透露一點,他說:“楊新華八九年買下了長灣鄉的豌豆燒酒廠及技術,決定把廠搬八里堡重建,但當時宋窯書記私下開價,拿十萬塊錢給他,不然不批土地。楊新華有個脾氣,他不欠人錢,也甘心送人家錢,就是忌諱向他勒索。錢一分不掏,直接把廠建到賴閆王工業園,我的工業園區急需企業呀,現在豌豆燒勢頭多好,馬上擴建二期呀!”

“咱現在這個位置,豌豆燒落在哪裡,都是為平縣經濟發展做貢獻!”彭書記說:“那何必要提楊新華?”

陳計兵說:“在咱執政期間,我們要給企業家提供自由寬鬆的環境空間,別讓他們邊做貢獻邊受氣!”

“好了,我知道了,楊新華的事情我會安排的!”彭書記下了逐客令,陳計兵自然告辭。他回到辦公室,撥通了江波的電話,江波辭職後,在豌豆燒酒廠任廠長,原酒廠廠長趙長風研究半年豌豆燒後,配製出一款雙豆液中檔酒和豌豆公主高檔酒,加上原酒廠的保留品牌,豌豆燒和豌豆特釀共計四大系列品種。

酒廠建成後,陳計兵幫忙在省城電視臺做了廣告,加上南方市場,一時豌豆燒風頭快要蓋過平縣酒廠。

豌豆燒有三百七十多年曆史,比平縣酒廠有底蘊,陳計兵知道釀酒利潤不錯,瞄準長灣鄉的酒廠,建議楊新華買下,然後發展壯大。楊新華只是照著做而已,就得到一個賺錢機器。

接通江波後,陳計兵安排道:“明天陳書記要來咱家吃頓飯,見見咱們的波洋和波州,你今天把廠裡安排好,明天在家做飯!我讓楊新華過來,老頭特別喜歡和他瞎聊。”

在陳計兵,江波和楊新華心裡,早已認定陳書記是陳計兵的父親,臉型有點像不說,兩人能交心,天生的父子緣。

陳計兵沒相認的目的,就是等省城的爹來挑明關係,上次老頭來,陳計兵沒等到機會,過年後老頭子決定退,退下來有時間會把這事弄清楚。

楊新華認為保持眼下的局面最好,父子關係挑明後,陳計兵再升職,肯定有被提拔的嫌疑,反而與語論不利。

兩人晚上在咖啡館見面,陳計兵說:“去造船廠見了楊書記,那傢伙夠執著的,聽說要把他調走,當時要跳樓自殺,我說你不走也行,那你告訴我,怎麼樣能讓造船廠改變現狀變成盈利?”

“他說造船行業門檻低,進入太容易,都是私人小船把大廠頂垮的!”

“我不問原因,只問怎麼能盈利?他自己沒有招數,還斷定誰來當書記都一樣,不可能比他強。我叫他只操心自己,別的人做好做孬結果可以看到,逼到後牆,勉強同意去輕工局!”

楊新華說:“我怕談到他,更怕見到他,一個鄉鎮農具廠的廠長怎麼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固執地認為自己正確,我永遠是錯誤!”

兩人正說著,楊金枝推門進來,不說話,只是笑。

“怎麼了?”楊新華憋不住地問。

“爸要見你!”楊金枝說。

“我過去還是他過來?”楊新華問。

“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電話裡聽聲音火氣很大,你要小心哦!”楊金枝說完要走,不放心地又回頭關心地問一句:“最近沒得罪他吧?”

“沒有,怎麼會呢!”楊新華給他個放心的手勢,楊金枝關上門,放心地去了。陳計兵說:“估計他猜到是你在背後算計造船廠的,興師問罪。我也避一避嫌疑吧!”陳計兵端著咖啡去隔壁房間,服務員進來收拾完桌面,重新端上兩杯咖啡,門外人影一閃,楊書記怒氣衝衝的進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兩杯咖啡連咖啡碟也跳起來。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楊新華,你不要仗著跟陳計兵關係好,來折騰造船廠,來折騰我,造船廠三百多口子人,憑你這個鄉鎮企業家來養活?他們跟了我十多年,有的一家幾口人都在造船廠工作,他們指著造船廠生活呢,你太混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