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老闆這一番解讀,我再次想起了我們出城前在一個十字路口的安全島上看到的老楊,看來我當時的感覺沒有錯,我們在他眼中確實如同獵物。

獵人會把獵物驅趕向自己早已佈置好的陷阱。如果老闆的判斷成立,那麼這條國道,通向什麼樣的陷阱?那個陷阱是針對我們兩人還是我們中的一人?

“你是說,我們是中了佈置的獵物,而老楊是興致盎然的獵人,只要我們沿著他定好的路徑去走,最終就會落入他精心準備的陷阱,若是我們途中反抗,被掃了興致的獵人就會立即把我們抓起來。”我說道。

“有點像你說的這個意思。”他點點頭。

我搖了搖頭,“真要想脫身,我覺得我們還是大有機會的,況且他可能只是奔著我們中的一人來。”

或許老闆分析的是對的,老楊確實把握到了我們沒有下車的動向,但要說我們一下車或者改道就會被截下,這未免有點誇張,這附近多山多村,一頭扎進去如何能快速揪得出來。

老楊真有這麼厲害?

“你現在想怎麼做,再繼續這樣下去,等到第二部車載被攔下,你前面的操作就都浪費了。”我看他沒回應我的上一句話,接著又說。

我打算不干預他的計劃,一個主要原因是,我並不排斥最後落入老楊手中,甚至說,我倒是想去看看老楊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往火坑裡跳。”他很乾脆的答道。

我怔了怔,他又有什麼打算?硬著頭皮繼續跟那老楊對弈?比拼智謀?

“為什麼?”我問。

“想學學你的態度,不變應萬變。”他笑了笑。

我隨後聳了聳肩,沒說什麼。

確實,於我而言,無非是見招拆招,大不了被人五花大綁。老楊玩了這麼多心眼擺佈我們,總不至於是為了做掉我們,所以我也不大擔心落入他手會危及性命。

其實我也不是完全不想佔據主動,去有所作為,但每當心裡泛起這種念頭,我都優先想到白奕,我的念頭或許就在他的算計之中,於是我就按捺住種種衝動,徹底不作為,任由他們各自出招較量。

此後我們又連續在國道上開了幾個小時,天已漸黑,氣溫也降了下來。後面的商務車依然孜孜不倦地以一個固定距離跟著。

期間我也不時問他一些問題,但都再沒得到多少有用的資訊,多是前面說過的一些東西的基礎上再補充上點無關痛癢的內容。

關於那個麒爺更為隱秘的部分,他也打定主意不肯多說,於是我也就不再問什麼,想知道更多,估計得等到直面老楊的時候了。

老闆後來也沒有提及另一部車的情況,但我看他在一次看過手機之後更加凝重的表情,能大概猜到那一輛多半也栽了。之後始終只有一輛車在跟著我們,我們徹底暴露之後老楊依然是沒有加派人手過來。照這麼看,老闆說的多半是成立了,老楊確實在溜我們。

在這條道上開的越遠,地形就越崎嶇。這塊地區的高山確實多,越往前開深山林子就越密,這種地方會有什麼?如果是單純想把我們辦了,用不著往這裡趕吧。

人在精神集中的時候是會忘卻飢餓的,但是一旦鬆懈下來之後,腸胃的蠕動感就開始明顯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在飯店打工的緣故,我感覺自己的胃口被調養得很開。我半個身子探到前座去拿副駕駛上的瓜子,想以此解決一下能量的補充問題。

剛把身體探過去,老闆就猛地一回頭,我忙指了指那包瓜子,示意他不要太緊張。他看著我的眼神旋即變得古怪,說了句,“你要實在餓,那個包裡不是有吃的嗎?”

我有點尷尬,悻悻然把瓜子放了回去,說:“你也沒告訴我呀,”

回到位置上拿起一旁的旅行包一翻,才發現裡面的兩三塊壓縮餅乾。看來老闆想的還是挺周全的。潦草吃完一塊後想搞點水喝,但這回是真的找不到水了,包裡和車裡都沒有。只好強嚥幾口口水,緩解一下壓縮餅的乾澀。

而後我和老闆兩相無言。夜越來越深,可以依稀聽到周遭各種蟲叫聲。

突變是在後半夜發生的,我當時正眯著眼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突兀的引擎聲將我吵醒,我轉過頭一看,我們左後方那部商務車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