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前塵舊憶（4）

太子龍夜此時掌心微涼，氣息也已然頗為淺薄，垂眸相望於其所覆素白色面紗的面龐，素白麵紗其上浸染的片片血跡尤為刺目，見及如此，指尖不覺微顫，方才施力想要掙脫其相握於腕間的手掌，耳邊隨之映入太子龍夜徐徐輕言之聲。

“覓兒……對不起……”

逐字映入耳中，話音方才落下，幾近同時，太子龍夜周身便猶若拂上一層淺薄雲霧一般，逐漸溢位星點淡藍色微芒，見及如此，心中驟驚，隨即反手相握於其腕間，想要再行引渡璇璣璨玉之息融入其體內，未待氣息引渡而入，頃刻之間，掌心便忽而頓空。

太子龍夜周身愈轉虛幻淺薄，淡藍色星點光芒接連騰空紛飛散去，眉間緊顰，凝望於太子龍夜相泛淺淡笑意的雙眸，雙唇幾度張合，但卻無法相言出寥寥半字，不住緩而搖頭，眸中漸而被迷濛淚光所充斥，太子龍夜的面龐也開始愈為模糊。

須臾轉瞬其間，淡藍色光芒乍現，元神碎裂之聲猶然入耳，頃刻之間，淡藍色星點微芒驟然盡數騰空揮散，此時於我懷中，只此餘存相覆於太子龍夜面容其上的那方浸染血跡的素白色面紗。

垂眸相望於空空如也的懷中，指尖顫抖，緩而輕執起那方浸染血跡的素白色面紗，停滯於雙眸其前，久久凝視，不知為何，心口忽而隱隱泛起絲縷痛意，輕執面紗的手指不覺施力將其緊握，心口相泛的絞痛之意也愈發尤為更甚。

癱倒於地，蜷縮身形，目光一直停駐於浸染血跡的素白色面紗其上，緊咬下唇，隱忍痛意，縱然動用璇璣璨玉之息相抵，此般絞痛之意也並未有半分削減之勢。

意識愈發迷離，雙眸其前所見也愈為模糊不請，緊握面紗，置於心口之處，不知不覺中，猶若墜身而入深淵一般，陷入混沌境地，消卻了意識。

“覓兒……對不起……”

太子龍夜所言之聲依稀縈繞於耳畔之間，空靈悠遠，猶若置身夢境一般，意識雖尚未恢復清明，但於眼前，卻漸而顯現出了幕幕片段，猶如走馬燈一般，接連輪轉，我則如同旁觀者一般，駐足於這幕幕記憶之內。

畫面輪轉，忽而停滯於九渡林，觀望四周，此時正於清羽洞其內，一身著赤色衣裙的女子正值駐足於洞口之處，望其身形背影心覺頗為熟悉，但因日光映照，不得全然望清其樣貌，細細端望而去，猶然可見於其眼角緩而溢位星點淚滴，沿面頰滑落至下顎，繼而垂落至地，不知為何，見及如此，於我心中也頗覺悲慼之感。

待此女子轉身，邁步行往清羽洞其內之時，女子面龐隨之全然映入眸中，待至望清其面容後，心中驟然震驚，頗為難以置信，方才駐足於清羽洞口其間萬般傷情的女子，同我，有著一般無二的樣貌。

可於我腦海其內，卻並無分毫同此般幕幕相關的絲縷記憶，因而我也無法斷定，此時映入眸中的女子，是否便當真是為我，畢竟，此時於其面容其上所顯露的神情，是我所陌生的。

只見此女子緩身落坐於床榻邊，失神默然，恍若失神一般，時過良久，其眼角淚痕已然消淡，隨之便見其抬眸相望於清羽洞入口之處，繼而抬手喚出赤色氣息，傾覆於洞口其前，佈下了一層頗為堅固的結界屏障。

這般赤色氣息映入眸中，令我越發心覺不解，此時於我眼前所見的女子，身處於我所居的清羽洞之中，樣貌同我一般無二，身著的也是為我頗為偏愛的赤色衣裙，就連氣息，也是為同我一般的赤色，可對於而今映入眸中的幕幕，我卻著實毫無半分印象。

正值思酌之際，忽而見及此女子周身泛起赤色氣息，不知何時她已然低聲輕唸了咒法，赤色氣息充斥繚繞於其周身，幻為一道結界屏障，此般場景映入眸中，心中不覺略有幾許熟悉，細細思酌，隨之憶起，二哥阡墨催動忘情之術時，便是為同此番一般無二的境況。

想要動身上前靠近，但卻無法移身半分，嘗試未果，只得駐足於不遠之處默然相望，此女子神情愈發呈苦痛之色，隨之便自其體內幻出了同她一般無二的赤色虛像，虛像騰空，騰浮於結界屏障其上，繼而驟然消散，幾近同時，赤色光芒乍現，頓然刺目，不覺輕合雙眸，待至再度睜開雙眸之時，眼前已然再度恢復無盡漆黑之色。

顰眉觀望四周，不解方才幕幕究竟是為何意，也不知方才同我樣貌一般無二的女子究竟是為何人，正值不解思酌之際，沉寂忽而被打破，未有分毫預兆，耳畔頓然映入紛雜相言之聲，頗為陌生混雜，頭痛欲裂，心口的絞痛之意也於此再度侵襲而來，且愈為更甚。

“莫怕，我不會傷及無辜……”

“你可相信命數……”

“丫頭，你且放心，今生此世，我決然不會欺瞞於你半分……”

“莫要再來尋我了，我從未愛過你半分……”

“塵世萬千的塵，青竹丹楓的楓……”

“你若不信，那我明日便同她成婚……”

混雜之聲接連急促映入耳中，心口猶若將被撕裂一般，氣息愈漸不穩，腦海之中也猶如泉湧一般接連不斷呈現出幕幕我頗覺陌生的記憶，不知時過幾許，絞痛之意方才有所消褪，此時意識已然頗為迷離模糊，無法睜開雙眸，腦海其內也猶為一片空白。

意識漸而回轉恢復，輕動眼簾，緩而睜開雙眸，五識也於此一併逐漸恢復，海浪拍打之聲徐徐映入耳畔，平復體內氣息浮動，隨之支撐起身，指尖輕動，緩而輕抬手掌，太子龍夜相覆於面容其上的那方素白色浸染血跡的面紗再度映入眸中，須臾轉瞬之間，幕幕記憶頓然一併侵入腦海其內。

定睛相望於掌心其內的浸血面紗，指尖顫抖不止，面紗隨之自掌心滑落至地，癱坐於地，萬般頹然，失神凝望指尖，頗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