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塵舊憶（3）

“什麼彌補？”

聽及我如此相詢過後，太子龍夜驟然微愣，繼而於其眉宇其間漸泛起了幾許悽清笑意，緩而垂落雙眸，恍若失神，見及這般，於我心中所凝結的不解愈發尤為更甚，不禁顰眉，定睛相視於其，繼而開口，再度同其相言。

“龍夜，縱然你想要保護我，不想讓我因此再同璇璣璨玉牽扯上半分干係，縱然你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我好，但如方才那般的境況，我又怎可將你的生死存亡視若無睹？做出這般如此的抉擇，我並無一絲後悔，起碼，以此換得了你我二人而今的安然。”

“可是覓兒，你又可曾想過，待至度過這短暫的片刻安然過後，等待著你的，又會是什麼？”

“可那時境況如此，我……”

“覓兒，我所求的不多，只是你的一份安然而已，可為何，每每令你身陷於險境之中的皆會是我……咳……咳……”

徑直打斷我所言後，話音尚未落下，太子龍夜便再度接連輕咳，浸染於其面容所覆素白薄紗之上的血跡也愈為濃重了幾許，見及如此，心中所凝結的擔憂愈為更甚，隨即我便傾身上前，抬手覆於其腕間，但卻未料，指尖方才觸及其手腕，太子龍夜便驟然揮手，躲閃開了我的手掌。

見其如此，心底不覺泛起絲縷怒意，並未顧及於他此番所舉，隨即落手，頃刻猛然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龍夜，事已至此，璇璣璨玉已然再度迴轉至我元神之內，無論如何，而今最為重要的，是相護住你的元神，如若不然，你的性命便……”

“無用的，覓兒，咳……我而今的境況，我自己最為清楚，縱然你引渡璇璣璨玉之息為我相護元神，也不過只是暫且為我相續性命罷了……咳……咳……”

太子龍夜說罷後，接連輕咳，於其心口被碎靈劍所傷之處恍若再度滲出了些許血跡，見及如此，心中頗為焦灼擔憂，眉間微顰，並未相言回應於其，只此緊握其手腕，默然催動體內蘊含的璇璣璨玉之息，徐徐引渡而入太子龍夜體內，縈繞相護於其元神周遭。

太子龍夜此時的元神確是已然頗為脆弱，於其體內所縈繞的淺藍色氣息也愈為淡薄，縱然有璇璣璨玉之息相護，可如若而今哪怕出了那麼只此一絲的紕漏，太子龍夜的元神便定然會顯現出裂痕，若至那時，縱然我將璇璣璨玉之息全然傾覆，也斷然無法再行相護於其安然無虞。

正值這般思及之時，未及反應，太子龍夜便再度扭轉手腕，忽而之間掙脫了我為其相渡璇璣璨玉之息的手掌，因其頷首垂眸，我便也未得望及其而今眸中所顯露的神情，他今時今日的種種所舉，另同其數番所言，同舊日之時相較，著實頗為異樣。

方才傾身上前，想要再行抬手覆於其手腕其間，太子龍夜相言之聲隨之徐徐入耳，令我已然再度輕抬的手掌，不覺驟然頓住，僵滯於所距其手腕僅此須臾咫尺之處。

“覓兒，我只想相詢於你一事，哪怕僅此須臾片刻，咳……咳……你可曾有，將真心全然託付於我？”

此番所詢入耳，不覺忽而頓神，相言之時，太子龍夜並未抬眸相望於我，只此垂眸緩而輕聲相詢，言語其間並無過多語氣變動，令我無法感知到他此時的心緒境況。

頓神少頃，漸而回神，隨之緩而落下停滯於半空之中的手掌，輕覆於太子龍夜手腕其間，為其引渡氣息相護元神，久久默然，並未相言回應。

之所以此番並未回應於太子龍夜，確是因我並不知曉該當如何回應於他，於太子龍夜而言，留存於我心底的疑問另同不解已然諸多，他同塵楓之間的羈絆聯絡，也令我久久不得釋懷，連我自己也並不清楚，究竟我是在見及到他同塵楓一般無二的樣貌之後才愈漸看重在乎了他，還是他早便已然於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我身旁所存的不可或缺之人。

而今縱然同太子龍夜終得再度謀面，但那所謂的真相，我卻並未再同此前一般頗為想要得知明晰，許然是怕這真相同我心中所料一般，亦或又是心有所懼這真相我不得接受，便遲遲並未同太子龍夜相詢半字相關，也從未同他提及過塵楓。

正值略有出神思酌此般種種之時，太子龍夜腕間再度忽而施力，將手腕自我掌心其內驟然抽出，自方才至今，他已然幾次三番推開了我的手，我著實不明，他而今究竟想要如何。

抬眸定睛凝望於頷首垂眸的太子龍夜，心中相泛的微怒之意愈為轉盛，輕緩喘息，壓制怒意，隨之輕啟雙唇，開口相詢於其。

“龍夜，此時此刻，你認為還有何事，比相護你的元神無虞還要更為重要？”

“你的安危。”

相詢話音方才落下，幾近同時，太子龍夜便隨之開口相言回應，寥寥四字徐徐傳入耳中，怒意於此驟散，眉間微顰，雙唇幾度張合，卻也並未再吐露出半字。

相言回應過後，太子龍夜緩而抬頭，將目光轉落至我眉宇其間，四目對望，其雙眸之內雖如同一泓平靜湖水一般，未有分毫漣漪波動，但目光相交之際，不知為何，卻令我頗覺淒涼蕭瑟，雙眸之內不覺泛起星點淚光。

“覓兒，我虧欠你的太多，但我卻也無法再彌補你些什麼，咳……好生照顧好自己，莫要被璇璣璨玉所控制，也莫要讓別有用心之人將其奪去，無論何時，皆要相護好你自身的安危，覓兒，你定要……咳……咳……”

太子龍夜所言其內的“虧欠”另同“彌補”令我愈發心覺不明，因碎靈劍傷勢始終並未得以緩解，縱然其面容相覆素白薄紗，但於其眉宇其間也可感知到幾許蒼白憔悴之色，見其再度接連輕咳，隨即移身至他身旁，攙扶於他輕枕於我肩頭，未待抬手覆於其腕間，太子龍夜便先行輕握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