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放棄美術報名

第二天早晨，在上學的路上，趙小偉心裡一直在思索：不能啊，不能背叛王老師呀！他是我最傾心熱愛的人呀！我不能傷他的心呀！我不去報名了。

到了學校，趙小偉對呂桂芹說：“我不想報畫畫了。”呂桂芹說：“你還是報畫畫吧！”路上的想法只在趙小偉的腦子裡留下了一個影子。

第一、二節是語文課，這兩節課是趙小偉最難熬的，她一直在痛苦地思索，王老師知不知道我在學校報名的事兒呢？金老師告沒告訴他呢？唉！我什麼情況也不知道......

第三節課是代數課，王豔紅讓趙小偉和她去楊鎮買水彩，趙小偉想代數課不能不上，就把錢給了王豔紅幫她代一盒。

代數課上，老師領同學們複習了一章便做練習，趙小偉對呂桂芹說：“我不想報了，找李主任去說說。”呂桂芹說：“你這事不好辦。”

趙小偉給李豔梅寫了一張紙條：“我現在心理上很矛盾，我很後悔報考畫畫，畫畫也不是我的理想，這報考只是一時的衝動，後來一想這樣我就背叛了我最熱愛的、最崇敬的老師，我怕傷王老師的心。我現在憂慮重重，你說我現在的路應該往哪走呢？”

李豔梅看後在趙小偉原來的紙條上寫了：“畫畫既然不是你的理想，你又怕背叛王老師，那麼你最後就別報，這是我給你的建議，你再仔細考慮吧！”

趙小偉看後，心裡有了底，便又給她回了一張紙條：“謝謝你！我明天不去北京報考了。我也對呂桂芹說了。我對李豔梅說第四節課我要去找李主任，把真實情況說說。”

下課了，李豔梅在玩羽毛球時，趙小偉叫李豔梅和她去找李主任，到了主任辦公室，裡面沒人，他在北邊和一位老師說話，他過來時，趙小偉對他們說：“李主任，我不想報畫畫了，因為畫畫也不是我的理想......”趙小偉還沒有把話說完，他就說：“不想報就甭報，明天就別去了。”趙小偉聽了很高興，她們走出了主任辦公室。趙小偉想：啊！王老師，我差點兒背判了您，您是我最傾心熱愛的老師，是我最敬佩的老師。

第三天上午報畫畫的同學都去北京考試了，趙小偉沒有去。第二節下課時，趙小偉和李豔梅不知為什麼鬧了起來，李豔梅打完趙小偉就跑，趙小偉追又追不上她，趙小偉氣壞了。到了上自習課時，趙小偉站在教室門口，李豔梅擠進來了，趙小偉沒有打著她，回到座位上，李豔梅也回來了，趙小偉便打她，她也打趙小偉，趙小偉氣壞了，一擰她的胳膊就打了李豔梅三四下，李豔梅站起來踢了趙小偉一腳，趙小偉疼極了，生氣地說：“你這人咋這樣呀！”便一擰她的胳膊打了她好幾下。趙小偉回到座位上，李豔梅出去了，在教室門口大聲說：“趙小偉你出來。”趙小偉出去了，李豔梅嚴肅地對趙小偉說：“走，咱們出去，走，出去。”趙小偉和她出了校門口，李豔梅認真地對趙小偉說：“打，在這打。你打我胳膊疼著呢！我胳膊都快折了。”趙小偉推了她一下說，“你甭這樣，下課時，你打了我多少下，你剛才還打我，又踢了我一腳，我的腿快斷了。”李豔梅大聲說：“我沒打你一下，你打我疼著呢！我沒讓人這樣打過，誰照你似的。”趙小偉一聽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心不禁一顫，她的眼淚流出來了，心裡想到：是啊！誰照我似的，我那麼軟弱可欺。趙小偉轉身向東往校外跑去，只聽李豔梅小聲說著：“喲！喲！走吧，誰要回來就是狗，就是驢。”趙小偉跑出了學校操場，又向北跑，她一回頭，李豔梅跟在後邊，趙小偉跑到學校後邊，便向西快跑，李豔梅這回沒有追來。趙小偉坐在機井上，眼淚不斷地流，她想：我自殺，我摸電吧！趙小偉又站了起來，向學校西牆外走去。剛一向南拐，便看見一條剝了皮的死小狗，可憐地躺在小渠裡，她“呀”地叫了一聲，嚇了一大跳，但很快她又振作起來，向南走去，她又看到一堆堆的碎玻璃，破燈管......

趙小偉流著淚，一切的酸楚湧上心頭：我愛的老師，您可知道現在的我，我徘徊在死亡線上。我想起昨天我對李主任說了不報畫畫的名了，為的是怕自己毀滅自己的理想，我的理想是當一個作家，我更怕背叛了我最熱愛、最崇敬的老師，不知前天晚上我班金老師對沒對他說我報了畫畫，昨天的語文課我便沒上好。今早上我來上學，希望王老師早讀時來，這是星期六，是語文早讀，報畫畫的同學正是今天去北京報名，我只要一來就能打消王老師心中的迷惑，以及對我的不解。可早晨我進校門時，王老師正好進了他們班的教室，他沒有看到我，我進了學校，報畫畫的同學已經走了，您可知我沒有去北京報名，您來時我還沒有到校。唉！太好了，老師，在我心事重重很痛苦的時候您又踏進了我班的教室，正是下早讀的時候，但畢竟我是看見您了，我看見您笑了。老師，可是現在，我是多麼可憐呀！我想要自殺。趙小偉一摸口袋，只有一個鋼筆尖，她手拿鋼筆尖往胳膊血管處刺，可又下不了手，也沒刺進去，只紅了一點兒。趙小偉一看錶，第三節快下課了，她想去李各莊供銷社買小刀，她口袋裡只有一毛錢。趙小偉來到李各莊供銷社，一問售貨員，小刀是一毛一一把，她的錢差了一分錢，她便買了一支油筆芯。趙小偉又來到學校西牆外，她來到地裡的舊機井旁，裡面有很多水，她想跳下去，可又不敢，她現在心裡已經平靜了許多。趙小偉又痛苦地默默地度過了二十分鐘，忽聽西邊一聲打烏雲的炮響，不一會兒就下雨了，開始是毛毛雨，她漫步在雨中，她想念著王老師：老師，您可知道我愛您......啊，李豔梅，你為何這樣，我說不上恨你，你知道我為啥不敢自殺，我怕家裡白白養我成人，我怕我爸爸、媽媽、哥哥、王老師，還有我一切的親人傷心，我怕罪過降落到你——李豔梅的頭上，你可知我現在是多麼地難。

趙小偉來到村口小橋的橋頭，面對小河渠，回想起她童年的身影。這是她們村東邊的一座小橋，橫跨在小河渠上。趙小偉小時候曾在這小橋下的小河渠邊捉螞蚱、捉蝴蝶，她還曾在這小河渠裡捉小魚，把小魚放在有水的罐頭瓶裡，還要在小渠裡撈幾棵水草，用小剪刀把水草剪成一段一段的，用白色的細線一棵棵系起來，再線上的另一頭拴上一小節兩厘米長的鋁絲，然後放進罐頭瓶裡，就象是一棵棵小綠樹，小魚在水中游動時，水草在清澈的水裡飄蕩，多美麗呀！這就是趙小偉的童年，令人回味無窮。

在小橋的東邊是麥地，那綠油油的麥苗隨風晃動，彷彿是一個個的精靈在舉行大合唱，這真是一個奇蹟。小橋的西邊有稻田，再往西有一條南北走向的大道，大道靠西邊有一個水池，小時候趙小偉和小夥伴們曾在水池裡游泳，但說是游泳，倒不如說是亂撲騰，游泳也始終沒學會。水池南面、西面、北面都有村民的房屋，最北面有服裝廠和噴漆廠。這麼多年來趙小偉從沒有這樣地觀賞過，彷彿一切都煥然一新了......小橋兩邊不遠處各有一座橋，南面的那座橋連線著東西走向的一條小路，北面的那座橋連線著東西走向的一條公路。路的兩旁都有剛長出新葉的白楊樹，多美麗的景色呀！這也是趙小偉的童年時代留下足跡的地方。

雨又下大了，趙小偉把頭紗披在身上，走到學校西牆邊靠牆而站，淚水還是不斷地流，趙小偉想：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

趙小偉呆了一段時間，第四節課下課玲響了，等到同學們都走了以後，她又繞回學校，還沒進校門時，她碰見了邢小霞的妹妹邢小萍，她問趙小偉：“你幹啥來的？”趙小偉不想對她說出事情的真相，就騙她說：“我玩來的。”邢小萍說：“我先走了，不等你了啊！”趙小偉“嗯”地答應了一聲。趙小偉來到教室門前，教室的門鎖著，她便跳窗而入，她俯在桌子上又是默默地哭了。她把屬於語文的書和試卷(除字典外）都裝入了書包，然後就回家了。

中午，趙小偉睡了十多分鐘，再也睡不著。她躺在炕上，眼裡不時地浸滿苦澀的淚。

下午，她沒有去上學。

第四天早晨，都快八點了，趙小偉的二哥催她去上學，趙小偉拿著羽毛球拍推車出了家。她到了學校花牆外，已經8：01分了，要說該上課了，但還沒上課，張繼東他們還在外邊玩。趙小偉沒有進學校，蹬上車到了李各莊合作社買了個羽毛球，便去東疃舅舅家送球拍了。

趙小偉到了舅舅家，舅媽一個人在家，趙小偉呆了幾分鐘，便出來了，她又去楊鎮拿相片。她在楊鎮轉到了十點多，在回家的路上又消磨了一個多小時，到家已經快十二點了。

到十二點一刻時，外邊有人叫趙小偉，趙小偉媽媽和她二哥正在做飯，趙小偉聽著是同學來找她了，她怕她沒上學的事被家裡人知道，便急忙跑了出去。趙小偉一看是安淑芹，安淑芹笑著大聲問：“你幹啥呢？”趙小偉說：“沒幹啥。”安淑芹又大聲問：“老師讓我找你來了，你咋不上學呀？邢小萍也說你沒上學。”趙小偉沒回答，她怕家裡人聽見，小聲說：“你嚷啥？你——？”趙小偉示意她到大道上去說。趙小偉大聲試探著說：“你也沒上學，等我不知道，我上午去學校去來的。”安淑芹笑著說：“你哪去學校了呀？老師讓我叫你來了。”趙小偉停了停，向西邊的邢小萍招了招手：“叫她出來吧！”不一會兒，躲在電線杆後面的李豔梅出來了。李豔梅也大聲說：“你咋不上學呀？老師讓我們叫你來了。”安淑芹也說：“讓我們叫你來了。”李豔梅又說：“我們叫你來了。”趙小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想她們一定是在騙我。她們騎車向南去了，過了幾分鐘，趙小偉也向南走了走。趙小偉喊：“李豔梅站住。”李豔梅下了車，讓趙小偉過去，趙小偉讓她過來，她站在那不動，後來趙小偉還是過去了。李豔梅問：“什麼事呀？”趙小偉蕙低聲對她說：“你知道我為啥沒上學嗎？”她今天好象與往常不一樣，她大聲說：“不知道，你把我胳膊快擰折了，昨天我媽帶我去揉胳膊了，你知道嗎？”趙小偉當然不知道......說了一會兒，李豔梅要走，讓趙小偉去她家吃飯，趙小偉沒有去的想法，但還是跟在她身後，到了李豔梅家的那條街道，她們又說了幾句氣人的話，最後趙小偉說：“昨天上午，第四節課下雨了，我淋雨淋了大半節課，你知道嗎？我當時手裡只有一個鋼筆尖，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可我沒有，因為我怕連累一個人......”趙小偉沒說完，眼淚不禁要流出來了。李豔梅只說：“不知道。”她要走，趙小偉小聲罵了她幾句，她笑著說：“趙小偉你還真有點兒膽，真有點兒膽。”趙小偉聽了，心裡更加酸楚，眼淚也抵制不住，低頭快步向南走去，只聽她小聲說：“喲！喲！”趙小偉走得很快，走了一段路，回頭一看，李豔梅沒有跟來。趙小偉在路旁揀了一個樹枝，向大渠走去。她來到大渠上，往西走，“自殺”，啊“自殺”的念頭又在她心中醞釀，她向西走著，一切都是那麼慘淡，到橋墩時她站住了，李豔梅並沒有過來，她騎著車向北——她家的方向走了。過了一會兒，李豔梅又回來了，對趙小偉說：“回家吧！”李豔梅拽了拽趙小偉，趙小偉甩開了她的手，不理她，李豔梅又回家了。又過了一會兒，趙小偉便向北邊漁池走去，到了漁池邊，她坐下了，欣賞著家鄉美麗的景色，家鄉的變化多大呀，慢慢地由貧窮走向富裕，她應該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好好學習，不能荒廢學業，這樣想著，趙小偉的心情好了很多，不一會兒，趙小偉就回家吃飯了，準備下午去上學。

下午，趙小偉去上學了，老師並沒有批評她。她聽同學說這兩天經常有同學不來上課，趙小偉忐忑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