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悽美的愛戀

星期四上午三四節上語文課，趙小偉盼望著這兩節課的到來。第三節上課鈴響了，過了兩分鐘，王老師還沒來教室。

又過了幾秒鐘，王老師進來了，他登上講臺，又是那句“上課”，“起立”，“坐下”。王老師叫了王春霞、呂桂芹、王玉玲等幾個同學回答問題，沒叫趙小偉我，雖然她盼望老師叫她回答問題，可她又覺得如果叫她回答問題好象讓同學們看起來有些單調。在上課時，趙小偉曾想：愛上一個人要比恨上一個人痛苦很多。是的，我的所愛就是讓人痛苦的。

第四節課，複習《複句》關係，一上課王老師就說：“這本書全是我給大家講的，也是我給大家畫的，所以自己看看就可以了，主要是做練習。”

做練習時，王老師找同學上黑板前去做，當李豔梅她們上黑板前去做練習時，李豔梅做的是：‘1、起初寫文章不一定就很好，2、但只要經常認真寫下去，3、總是可以寫好的。’她劃分分句1與分句2之間是假設關係，趙小偉寫的是轉折關係，她想了想後把轉折改成了假設，後來她又把假設改成了轉折。她劃分分句2和3之間是遞進，趙小偉對她小聲說她做得不對。王老師講這個複句時對同學們說：“有關聯詞語‘但’是啥關係？”同學們說：“是轉折。”王老師又問：“如果把總是劃去可以換成——？”趙小偉小聲說：“就。”那時只是她一個人說，聲音很小，大家總能聽得清楚。王老師又問：“那麼這個關係是——？”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選擇。”王老師問：“這是誰做的。”李豔梅低下了頭，趙小偉抬起頭樂了。

“李豔梅呀......”王老師微笑著看著同學們說。

王玉玲做的複句是79頁三題一小題：1、片面地強調讀書，2、而不關心政治，3、或者片面地強調政治，4、而不努力讀書，5、都是極端錯誤的。她劃分分句1、2、3、4與分句5構成第一層假設關係，趙小偉給劃分成了條件關係。她劃分分句1、2與3、4構成第二層並列關係，趙小偉的是選擇關係。她劃分1與2，3與4是轉折關係，趙小偉給寫成了遞進關係。王玉玲開始寫得很亂，王老師又讓她改了改。王老師大聲問同學說：“這回對不對？”很多同學說：“對！”趙小偉沒有說話，她想她有錯的，正在李豔梅讓趙小偉給她釘本時，王老師您聲問：“‘或者’是並列嗎？”趙小偉抬起頭聲音不大不小地說：“是選擇。”這時還是她一個人說的，她心裡有幾分高興。呂桂芹小聲說：“該下學了。”趙小偉一看錶還有兩分鐘到12點，時間為什麼這麼快，兩節課又過去了。

下學鈴響時，趙小偉正在低著頭，當她抬起頭時，王老師已經走出了教室。同學們都走了，可趙小偉沒有走，查了查書上有“而”的句子是不是轉折關係，她一看還是自己做錯了。教室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忽然想起李豔梅課間時對同學們說的話：“《紅樓夢》中的林黛玉嫉妒人，薛寶釵就不嫉妒人。”趙小偉想：因為黛玉愛寶玉愛得太深，所以她才嫉妒寶釵。她是一個讓人同情的人......黛玉愛寶玉就象我愛王老師那樣，可我對王老師的那種愛完全是一個學生對她最崇敬的老師的愛......

下午上學來時，趙小偉碰見了王豔紅，她走著，因為她的車氣不足，所以她騎了一小段路就下來了，趙小偉也下了車，推著車同她一起走。快到她們村小道時，忽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腳踏車過來了，啊，原來是王老師的愛人，她捎著她的女兒騎上了我村的小道，趙小偉想王老師今天下午一定沒來。

過了她們村小路，王豔紅對趙小偉說：“今兒我班張建中，就你們村的，原來二班的軍體委。”趙小偉點著頭說：“嗯！我知道。”王豔紅接著說：“在上午上課時我班老師給那兒孩子兩下子兒。”趙小偉好奇地問：“打那兒孩子幹啥？”王豔紅低下了頭，邊走邊說：“不賴我班老師，是因為那兒張建中本來腦瓜挺聰明，在二班時學習也不錯，很多老師反映他不好好學習，學習下降，我班老師就給了他兩下子。”趙小偉若有所思地說：“我說今兒上午你班上課我和呂桂芹從你班過時，呂桂芹咋說九建中站著呢呀！現在老師都著急了，因為還有一個月就要中考，要不管學生吧！到時候怕學生恨老師。我班老師也那樣，還有一個多月，他管上了，怕學生到時候恨他。我原來也挺恨我班老師的，可現在不恨了，恨也沒用，也不該恨。”

到了學校，趙小偉把王豔紅說的事告訴了呂桂芹並問她：“今兒上午你啥時候看見張建中站著來的？”呂桂芹笑著說：“就在講臺上，衝黑板站著。”趙小偉也笑了。這是她知道她最敬佩的王老師第二次打學生了，他打學生完全是好意，趙小偉心裡“撲騰撲騰”地直跳......她多麼熱愛王老師呀！

星期五上午一、二節是語文，趙小偉上這兩節語文課又興奮、又淒涼，興奮的是要上兩節語文課，淒涼的是——其實沒有什麼可淒涼的，可不知為什麼，她總覺自己處在痛苦之中。她想：我在課上所流露出來的可能都是不快吧？啊！我愛的老師，您如看了，千萬別往心裡去，因為不管怎麼說，我是愛老師您的。

語文課上，趙小偉是那樣地沉默。同學們分析了單句與複句，並做了練習，第一次的練習是王老師讓同學到黑板前板演，叫了好幾個同學，叫了王玉玲、王春霞、孔蘭鳳等幾個同學。王老師開始講其中一個是單句，剩下的是複句，趙小偉一看她的答題，錯了一個。王老師訂正同學的板書時，指著黑板上王玉玲做的練習說：“不錯呀！都分析對了，而且字寫得也挺好，非常清楚。如果是中考，人家判卷老師就愛判，如果寫得亂七八糟，我都不看，甭說中考判卷的老師了，如果是我判的話，知道是李各莊中學學生的，當然給分多，但人家誰讓你看見是哪學校的。我們都應該向王繼玲學習，把字寫工整。”趙小偉想：老師，您說時看著同學們，您是否發現我總低頭，那是我知道自己寫的字不規範。您還說黑板幾個人寫得都挺好，但相比之下，王繼玲的最好，您說這話王繼玲更愛聽了。

第四節是體育課，沒上，趙小偉她們玩了玩爬竿後回到了教室，她開始總是沉默，那滋味是苦澀的，她總是這樣，所以她的頭昏得厲害，後來又想起了做外語作業，邊做邊不知不覺地痛苦地思索語文課上的事：在課上，我總是沉默，總是低頭，第二次的練習我還以為又叫同學到黑板上去做，但您說就不找人板演了。您講《談談小說》時說，‘上次競賽時有的同學一出來就說題不難，但你得滿分了嗎？一問，沒有。哪錯，那漢語拼音輕聲讓我標錯了；那兒小說三要素叫我寫錯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我聽了，笑了，但這笑是苦澀的。

中午下學了，趙小偉沒有立刻回家，她哼著自己編的歌。她又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頭還是昏極了，過了十二點半時，她回家了。

下午第三節課去會議室開會時，很多女同學排到了中間，可趙小偉幸運地是排在了後面，她多想王老師能在後門處，能總看到他該多好，可是人太多，整個屋都擠滿了人。

剛開會沒幾分鐘，王老師過來了，在後門處站了幾秒鐘，還沒容趙小偉看看他的目光他已經從屋外走向了前邊，不一會兒又往東走了，趙小偉看著他，他好象看了一下趙小偉，可這實在太短暫了。

會後，別的班都發招生簡章了，但趙小偉她們班班主任不在就沒有發。呂桂芹讓趙小偉和她去喝水，她在前邊，趙小偉在後邊，路過三二班時，忽見王老師正在他們班門口，趙小偉忙追上了呂桂芹，到了她的左邊，邊小跑邊走，呂桂芹在後邊，趙小偉看她時看了王老師一眼，他正望著趙小偉，趙蕙想：啊！老師，您可看見了我這反常的急轉身的動作？啊！今天，我是多麼悲悽，啊！老師，您一定不知道......

五月三十號是星期六，第二節物理課上課之前，從各班喇叭裡傳出王老師的聲音：三二班的同學進教室室呀！第二節咱們填表。雖然只這麼一句話，但卻彈起了趙小偉的心絃，使她不能平靜，總痛苦地想著王老師......

第二節課後，集體勞動去挖溝了，三二班還沒有下課，在開始挖溝時，班主任金老師與王春霞小聲說著什麼，“人家班長管了半天......你......。”趙小偉也沒細聽便與孔蘭鳳挖起溝來。不一會兒，三二班同學過來，但趙小偉沒看見王老師過沒過來。在挖一鍬深時，趙小偉直起了身，眼睛的餘光溜見王老師從南邊過來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過去的。趙小偉低著頭挖溝，王老師從她身邊過去了，她又看見了王老師的背影。過了一小段時間，當趙小偉抬起頭時，王老師又從她眼前兩米遠處一走而過，她所看到的是王老師平淡的目光，是王老師美麗的背影......

中午金老師又喝過酒了，在勞動中，總沒話找話，一會兒說這兒笨，一會兒說那兒笨，人家鄉技術員說1：0.7，金老師便說‘正切、餘切’，問趙小偉她們班學生，學生不說話便說人家笨。後來又說：“連正切、餘切都不知道，那不就是對邊比鄰邊嗎？還考高中，考個屁。”有的同學說：“我們不考高中，現在還沒填表呢！”一個鄉技術員說：“你們不考高中考哪裡呀？”一個同學大聲說：“我們考大學！”那個人無話可說了。

金老師到同學們挖的地方時，趙小偉她們正把溝西邊的土扔到東邊，金老師正在東邊站著，劉英一扔土沒扔好，扔到了他腳上，他便脫下了鞋說：“劉英，恨也不能這樣呀！恨也不能明著恨呀！應該暗著恨，是不是王玉玲？應該暗著恨。”趙小偉聽著很不順耳，她想：金老師是一個喝酒喝多了的人，雖然好象他糊塗，但他說這話是不是給我聽呢！哼！管他呢？是的，我原來是恨他，但現在我不恨了，一個是我覺得這個人不錯，我沒有理由恨；一個是我沒有心思恨了。金老師往北邊焦志芹她們那去了，王玉玲對同學們說：“弄完了。”說完她跟著老師去了。其實還有不少的土，她就要去跟著，走得挺快。這時三二班潘春來大聲喊：“金老師，金老師，還不走呢？”金老師含含糊糊地回答：“走，他們不走。”這時趙小偉忽然看見了王老師，王老師正和他們班的同學向回走，他的目光是柔和的，他的動作對趙小偉來說是讓人熱愛的，趙小偉想：王老師，我沒看您時，您一定看我了，是嗎？也許不是，因為您是一個堅強的男子漢，絕不是什麼懦夫。我多愛您呀！這愛是幸福的，痛苦的，是讓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