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矛盾和愛情

三月中旬的一天下午，第一、二節課都是自習，第一節趙小偉沒幹什麼，寫作業，寫不下去……李豔梅和王秀敏是同桌，在趙小偉前排的座位，她們這行是靠牆的。第二節課一上課，王秀敏站在李豔梅旁邊，李豔梅不讓她進去坐座位，趙小偉便把桌子往後拉，王秀敏進去了，可李豔梅又把椅子往後挪，擠趙小偉，趙小偉的桌子已經被擠成一個斜坡度了，她後邊就是張繼東的座位，趙小偉也沒辦法動一動，她的桌子只要一放平，便擠得趙小偉要喘不過氣來，她試驗了幾次，都是如此，所性就讓桌子斜著放著。趙小偉拿出報紙把它放在李豔梅後背上，李豔梅把報紙奪了過去，放她桌子上又掉了下來，正好掉到趙小偉桌子旁，趙小偉彎腰拿起了報紙，因為李豔梅沒往前挪凳子，所以趙小偉又把報紙靠她身上，她也沒有動。趙小偉用拳頭打了她一下，讓她往前挪，她便又打了趙小偉一下，還笑著說：“反正你沒法動。”她回過頭去，趙小偉又打她，她又打了趙小偉幾下。李豔梅寫作業了，趙小偉拿起了筆在紙上亂畫，不一會兒，趙小偉一邊用手捅李豔梅一邊說：“往前挪，快，往前挪......”李豔梅回過頭來，往前挪了挪。趙小偉生氣地說：“你咋往前挪了，你有能耐別往前挪，一直到死。”李豔梅回過頭來瞪了趙小偉一眼，往後挪了挪凳子，又擠著趙小偉。過了一會兒，她還不往前挪，趙小偉生氣了，一邊用手捅她一邊說：“往前挪，快，往不往前挪。”李豔梅回過頭來生氣地說：“幹啥你？今兒一天你老打人，我都沒計較你，你想幹啥？你這樣也是自找的！”說著往前挪了挪。趙小偉心裡想：你說話也不嫌刪了舌頭，我打你，你哪回沒多打我，你咋這樣說話呀？趙小偉沒說什麼，怕同學們為她倆的事笑。可趙小偉想：她這樣說，也只能恥笑我一個人。趙小偉的頭象要炸了一樣，她本不想哭，可眼淚卻象泉水一樣往外湧，趙小偉的眼前好象閃現出了王老師的身影，一想到王老師，她的感情更脆弱了，眼淚湧得更急，她愛王老師......這時趙小偉彷彿聽到有個男生說：“這丫頭，這丫頭咋了？”趙小偉本想立刻把眼淚止住，可眼淚總抑制不住。這時趙小偉想到了死，她拿出了小刀，這時王秀敏給趙小偉往前拽了拽桌子，搖了搖她的肩膀，“這丫頭咋了，頭髮都溼了。”趙小偉聽了這話，她想：這是因為我的軟弱。她拿起小刀往手上亂扎，她沒敢使多大勁，但每扎一下都很疼......趙小偉拿起小刀往胳膊腕有血管的地方扎，每扎一下都鑽心地疼，她不敢紮了，她的眼前閃現出了媽媽，閃現出了爸爸，她想：我死了，他們會怎麼樣？他們是愛我的，我也是多麼愛他們，我不能讓爸爸、媽媽和哥哥們傷心，爸爸為了我的命運好，給我辦農轉非戶口，我死了，怎對得起他們的這片心......這時呂桂芹捅了捅趙小偉說：“老師收錢呢！”趙小偉便偷著摘下眼鏡，又用袖子擦眼淚。她直起身，拿出要交的五元錢給了呂桂芹說：“你給我交吧！”呂桂芹也拿出她的錢，把趙小偉的錢與她的錢放在了一起，又放在趙小偉桌子上，趙小偉把錢放在她的鉛筆盒上，看了看胳膊腕上被她扎的部位，有兩個部位破皮了，冒著血，別的部位也讓她扎紅了，她看著冒血的地方，擠了擠，又用紙擦了擦，還流血，她有些害怕，心裡想：我會不會真的死了......但很快轉念一想，不會的，只破了點皮。趙小偉又用衛生紙擦，不流了，她用紙把血跡弄乾淨，對呂桂芹說，“你看我這讓我家小貓給抓的。”呂桂芹小聲說：“那是你扎的。”趙小偉小聲詨辯說：“不，是小貓抓的。”這時王老師說：“交這錢可能有些同學心裡不好受，但我也不願意這麼做......”趙小偉一聽，心裡很不是滋味，可能老師誤解她為交錢的事而苦惱，趙小偉想：唉！老師，你怎麼這麼想，我不是那種人......老師出去了，趙小偉用小刀在桌子上用力劃，呂桂芹捅了捅趙小偉說：“你幹什麼呢？”趙小偉不劃了，心裡想：我剛才得多不值得，老師還以為我怕交錢呢！趙小偉小聲說：“我可真過分，我太軟弱了，得多不值得呀！剛才要真死了，人家還以為我為了錢呢！”這時正好放學的鈴聲響了，同學們都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回家了。

在放學的路上，趙小偉一個人騎著腳踏車，想起了王老師，覺得在學校發生的事真不值得，不停地在心裡唸叨：“我不能死，不能死，死了一切都等於零，死了什麼都沒有了，我愛老師......”

到了家裡，趙小偉雖然心裡還不怎麼痛快，但已好多了，她開啟錄音機，聽張枼唱的歌曲。不一會兒鄰居邢小蘋也來了，她們邊聽音樂邊跳起舞來，她們跳的舞沒標準，在畫片上和電視上學的迪斯科，她們跳得很有勁，幾乎忘掉了一切。

到了晚上，停電了，趙小偉寫了日記，在日記中寫到：為什麼？我的腦子今天為何這樣亂，為什麼？我想大哭，我想叫喊，我對平時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感到絕望，為什麼？上帝為何如此折磨我這弱小的生命，他難道總是那樣無情地折磨我嗎？是的，這也都怪我，都怪我的心胸不寬闊。今天幾乎一天，我都在想著王老師，不知他去幹什麼了？一天不見他的蹤影，到了快放學的時候他才出現。是的，我愛他，但我的這顆心在為他流血，在為他痛苦，可他不知道，不知道……我愛老師，我天天想看見他，我被他搞得心煩意亂。

第二天上午上完一、二節政治課，班主任金老師說上午三、四節的代數課上語文課，因為代數老師沒來。下課時，趙小偉高興地一邊唱歌一邊有時冒出個跳舞的動作。今天是星期天日，課程表上沒登有語文課，現在要改上兩節語文課，她是多麼高興呀！

語文課上趙小偉認真地聽王老師講課，還不時地泛起對他的熱愛之情，心裡也不時地感到酸楚。第四節課，講語文的寫作手法和修辭方法時，王老師叫了很多同學，叫到了王春霞，還叫到了劉玉玲，趙小偉的心裡卻不以為然，她想不叫她更好，老師可能不叫她回答了。老師講到課文中的寫作手法時，她想是描寫的手法，王老師點名了：“李豔梅回答。”李豔梅說：“是比喻。”王老師說：“不對。”趙小偉看著書，忽聽王老師點名到：“趙小偉回答。”趙小偉的心不禁一顫，心裡想：王老師叫我真出乎我的意料。趙小偉站了起來，沒有立即回答，這時想不知是不是描寫的手法？王老師又說話了，“說明、記敘、描寫、抒情，這句話屬於哪種寫作手法？”趙小偉立即說：“描寫。”王老師邊往後走邊說：“對了，坐下。”站著的同學都坐下了。趙小偉坐下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眼睛不禁發酸，眼淚快流出來了，她心中想著：我愛老師。

下午第三節課，同學們在金老師的帶領下拿著鐵鍬等工具去平學校牆外的坎坷的小土坡，有的地方是土包。女生完成了南邊的任務，又幫著男生幹北邊的活。趙小偉平著土坡，平到牆根下的地時，一抬頭見王老師騎著車正從她面前經過，趙小偉把鐵鍬立在了地上看著他，他在高興地對趙小偉笑，那笑能使趙小偉忘掉一切痛苦的事，趙小偉也笑了......

王老師過去之後，趙小偉抬起頭來說：“咋這樣呀？這麼早王老師就回家了，還是老師呢！”有一個女生說：“啥呀？王老師往西去了。”趙小偉說：“是嗎？”這時，王老師的愛人——我們的師母捎著她家的立穩也過去了。劉英說：“準有啥事，瞧！找來了。”有一個同學說：“他有啥事呀！”趙小偉聽著他們的話，覺得他們那麼氣人，說道：“議論人家老師幹啥，何況他以不是我們的班主任，他肯定有什麼事情。”趙小偉想：王老師是我最熱愛的人，我心裡很生氣她們這樣說話。趙小偉用力地拍著土塊，鏟著土坡。不一會兒，女生們就同男生一起完成了任務，回教室去了。

趙小偉晚上記日記時寫到：王老師，我愛您，可您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天天要讓我咽苦水。老師，您也許不知道我對您的感情，如果是這樣，也不能怪您如何對待我，但老師——您，為何要天天讓我傷心呢？我想，老師嚴格要求我是對的，我之所以傷心，是因為明明知道這是一種沒有結果的愛，可是卻在我心中產生了對老師您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