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攔路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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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關出的意外的順利。高忠只是懶洋洋的坐在華蓋下面,漫不經心的對著照身帖,例行公事的詢問了一下每個人的姓名、鄉貫和年紀。特別是聽說雄心患有麻風病後,便忙不迭的趕著他們出了關。
出關後,雄心立馬像卸下千斤重擔,如不是嗓子疼的連說話都困難,他簡直是要輕鬆的哼上小曲兒了。他甚至有些後悔,懷疑自己也許根本不必要漆面吞碳。
“你說……我是不是……虧了。”雄心剛剛啞著嗓子,稍微露岀點這個意思。
就聽見戚樸嚴肅的正告,“公子,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次出關之所以如此順利,完全是因為準備工作做的充分。”
戚樸邊教導陳大齊駕車的技巧邊接著說,“凡人皆以神為神,不知不神方為神。也就是說把事辦的讓大家都覺得很神奇,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本事;只有把事辦的讓大家都覺得很正常,才是真正的本事。”
車廂裡的雄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剛想請戚樸再給詳細的講解講解,就聽得車外一陣吆喝,“站住,留下買路財!”
雄心把頭探出車廂看時,發現驛道正打一座山腳下經過,那山坡上疏疏落落長著些刺槐。刺槐林中,探頭探腦的約莫隱蔽著四、五十條身影。馬車前面不遠的驛路上,密集站著二十來個穿著破衣爛衫的漢子。
能看清的人中,只有那為首的一人長得還算壯碩,手中握著一把環首大砍刀。其他人一個個都鳩形鵠面,手中持的也盡是些糞叉、鋤頭、耙子之類的農具。
雄心覺得,他們與其說碰上了數十名剪徑的強盜,還不如說是遭遇了一小股逃難的流民。
“雍州來的商旅聽好!”為首的大漢高聲喝道,“我們是這刺槐山落草的大王,只求財、不害命。只要乖乖的把財物留下,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看得出陳大齊十分緊張,但他依舊一動不動的握著韁繩坐在駕車位置上,等待戚樸的命令。戚樸讚許的拍拍他的肩膀,一縱身從馬車上跳下來,向前走了幾步,“不知我們一行三人,需要付多少買路錢?”
“多少?”那大漢突然狂笑起來,“你是做買賣做傻了?還是尋爺們兒的開心?你瞧爺們兒這麼多人,當然是全部留下!”
“大膽!朝廷命官的道你們也敢劫?”戚樸斷喝一聲,只是不知為何,這聲斷喝聽起來有些發怯。
“就你也是朝廷命官?”那大漢打量了一下戚樸,“官服呢?腰牌呢?”眼見戚樸默不作聲,那大漢笑得更猖狂了。
“吾乃朝廷正四品都虞候。”戚樸的聲音更抖了。
“你個小白臉,說讀過幾天書,還有人相信。偏要裝什麼大官?”大漢笑著向戚樸走來,“長的還算文靜,不如跟大爺上山,爺們兒養你。也不用你幹活,你就陪大夥兒樂呵樂呵就行,如何?”
“無禮!大膽!”戚樸嚇得臉都白了,人也縮成一團、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
“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沒上沒下、膽大包天!爺們兒就當眾辦了你!”大漢伸出左手,一把揪住戚樸的脖領子,又回頭問那夥兒山賊,
“怎麼樣?要不要?”
那大漢身後的二十幾個同夥隨之爆發出一陣不懷好意的鬨笑,刺槐林裡也同時傳出悉悉索索的笑聲。
可惜那大漢沒注意到,戚樸臉上閃過的一絲殺機。
戚樸猛地掄起右臂,從上向斜下砸向大漢左臂的臂彎。在雙方手臂接觸的一瞬間,他又扭腰躬身把整個人的重量都乘勢壓了上去。
別說大漢猝不及防,就算預有準備,又有誰能夠單憑一條左臂之力,擔住一名成年男子附加衝力的體重?立時,大漢不僅左臂被砸的彎曲蜷縮起來,整個身體也跟著向前踉蹌幾步。
不待大漢反應,戚樸右手反手握住左手遞上來的劍柄,拔劍出鞘與劍柄撞擊大漢下頜的動作一氣呵成。同時,他的右腳也由下向上勾踢大漢靠前的左腳踝。
那大漢先是被劍柄撞的下頜脫臼,又在前後夾擊的相反力道作用下,失去平衡,仰面跌倒在戚樸身前。
戚樸右腳下落時,直接踏在大漢的胸口之上,直跺得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將出來。跟著,戚樸右手反手將劍插下,劍尖只入土三分,劍刃就寸止於大漢脖頸邊緣,僅餘岀一蔥葉寬的空隙。
四招兔起鶻落,毫無拖泥帶水。石火電光間,賊首就被控於制下。以至於其他山賊都驚愕失色,一時間全然慌亂不知所措。
“你道本官像個書生,你不知本官卻是個大將!”戚樸殺氣四溢的說,“刀就在你手側,你要是還以為本官是個書生的話,不妨現在就拿起來辦了我?”
大漢瞅瞅,環首刀掉落之處,雖說離右手不是很遠,無奈身體被戚樸牢牢踏住,就是夠它不到。何況,戚樸的劍刃就在自己的頸邊,尋思了尋思,只得告饒,“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就當我是個屁,把小的給放了吧?”
戚樸見他服軟,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於是,他又抬起頭,眼光凌厲的掃視了一下幾個蠢蠢欲動的山賊,“我不會說,誰上來,我就殺了他,這類的話。”說著,他抽起插在地上的劍,迎空凌虛一劈,“我要說的是,誰先上,誰死!不要以為在這裡你們人多勢眾,面對朝廷,你們只是極少數的一小撮人!”
那幾個山賊,看看躺在地上的首領,又互相瞅了瞅,也逐漸平靜下來。
戚樸看到無人敢於造次,拿出官威,嚴厲的呵斥,“你們還懂得敬畏,這很好。本官代天巡狩,敢冒犯天威者,就算跑到天邊,天兵亦必剿獲而磔之。還將懸首於鄉貫,使祖宗蒙羞、親戚禍及、妻子見辱。死後亦入地獄,受油鍋血池之苦,永世不得超生。”他緩了緩又說,“本官看你們也都不是罪大惡極的歹人,無非是因為遇到天災兵禍,地方官又救濟不力,才出來討個營生。不過,落草終究是官府所禁,朝不保夕、老無所依、膽吊心提,不是長久之計。”接著,他的語調轉為悲慈,“如爾等肯幡然悔悟,本官倒可以在赴涼州宣旨後,替你們討一道赦免令,招撫你們到涼州軍隊供職。大小也是正經功名,多少也能養家餬口,好歹也保到老無憂。上可報效國家,下能光宗耀祖,豈不好過落草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