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這麼做?”蘇相如眼眶微紅,委屈地抿了抿嘴,“就為了不讓我以血入藥?”

他斂去臉上的笑,心疼且神情嚴肅地看著眼前的妻子,啞聲道:“如娘都知道了?”

“我再不知,這會子你的屍身都應當抬回趙府,沒幾日就該入土為安。”

蘇相如冷哼一聲,揪起他的衣襟怒視他,“苦心孤詣,到頭來還不是白費功夫?”

“是為夫愚蠢。”他握住蘇相如的手,看到她手臂上纏著的紗布,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一旦身死,你的處境便十分危險。旁人送你回京,為夫不放心,回到京城如娘就安全了。有三皇子於暗中庇佑,縱然沒有我,你們母子三人也不會過得艱難。”

在北疆時,他都算計過了,能撐多一日是一日。他千算萬算,唯獨沒去算計蘇相如讓自己活命。他腦海中閃過那名巫醫的面孔,眼底神色微變。

“我的前路用不著你來打算,言兒他們兩個被皇后接在宮中,為的就是掣肘我,你死了,皇后倒正好可以更放心地威脅我們孤兒寡母,太師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

“如娘彆氣,為夫知錯。”趙驚寒唯恐小娘子拂袖而去,始終緊緊抓著她的手。

“知錯?下回還敢是麼?”蘇相如沒好氣,可還是在床沿邊坐下,掀開被子為他檢視傷口。

“你都與軍醫談了什麼條件?”男人看了眼自己腹部縫合的傷口,意味深長地問。

蘇相如為他蓋被子的手一頓:“太師似乎對他有所瞭解,他的身份大人知曉多少。”

聽她稱自己又是太師又是大人,趙驚寒哭笑不得,把腦袋倚在她的腿上。

“他是我帶人離開北疆時路上撿到的,他說有方法能治我的傷,我便把他收為軍醫。”

不過後來無涯說的法子,他沒有采用就是,但人還是留在隊中與他們回了大慶。

“至於身份,我問過,他是北疆先王的幼子,被北疆王逐殺到邊境,若沒有我們收留,他必死無疑。”趙驚寒把玩著她的衣結,隨即被人沒好氣地拍開。

“他竟是皇室子弟?他也沒提什麼要求,只要我無論於何等情形下都要護他周全。”

她雖答應,至於能不能護住他的性命,皆看個人緣法,倘若閻王要他死,他不得不死。

“是了,八皇子命人送來了火雲芝,此藥對治療你的傷頗有效用,我便沒有客氣。”

女子媚眼如絲,眼底流露出一抹冷意,就八皇子打的算盤,她心裡門兒清,不過這樣的好東西,送上門不要白不要。若沒有火雲芝,趙驚寒的傷也不能癒合地這麼快。

“你斟酌著來即可,八皇子與蘇家聯姻,為的就是拉攏趙家,你當心些。”

李則憲為人行事不擇手段,此計不成,他還會有後招,絕不會輕易就罷手。

眼見太子與八皇子之間的爭鬥已至水火不容的地步,與哪邊親近皆不是好事。

倚在蘇相如的腿上,他很快便睡過去,看著腿上之人瘦削的臉,蘇相如不禁嘆了口氣。

一隻白鴿在八皇子府上方盤旋,聽到哨聲響起,它才撲騰著翅膀落在屋簷下的迴廊上。

緊閉的窗扉推開,白鴿飛到窗柩前,李則憲取下它腿上帶來的信,看過信上的內容時,男人的臉一瞬沉了下去:“好一個太師大人,明面上與太子交好,實則暗下與那野種來往!”

“趙太師確實與太子有往來不錯,但交好麼?只怕不然。”坐於八皇子對面之人淡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