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歐皇體質的加持,手術豈會不順遂?兩名將士舉著燭燈為她照明。

熱水不一會就端上來,蘇相如吸了口氣,藉著燭光把傷口上的腐肉切下。

榻上之人儘管已陷入昏迷,仍疼得掙扎起來,蘇相如手中的匕首卻穩得出奇。

“把他按住。”

蘇相如不為所動,手法平穩地把趙驚寒傷口處的腐肉剔除。

她的冷靜感染了營帳內的將士,眾人沉下心來,皆照著她的吩咐去辦。

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從營帳端出去,一個時辰後,傷口的腐肉才全部清除乾淨。

為其縫合好傷口,血腥氣仍縈繞於營帳內久經不散,她洗去手上的血跡,喂趙驚寒吃下一顆丸藥,確定他的脈象暫時穩定才鬆了口氣:“你們退下,叫軍醫拿將軍的脈案來。”

提及軍醫二字,王副將面露異色,雙唇微張想說什麼,就被身側將士拉了下去。

軍醫早已侯在營帳外,聽到吩咐便走進來,恭敬地向她行了禮:“夫人。”

“夫人其實也不必檢視脈案,要想救將軍,唯有一個法子。那就是以結合之人的血做藥引煎藥,每日服兩碗,則可達到祛毒之效。”不待蘇相如開口,軍醫就先把法子道出。

結合之人的血?他已說得夠隱晦,蘇相如的面色還是有些尷尬,這法子倒刁鑽。

“毒固然有法可解,卻是歪門邪法。食人血日久,則會亂人心性,而他的毒何時祛盡,何時方可不必用藥。而如此做法,怎麼也要半年時間。”

半年說長不長,卻也不短。這無論對於趙驚寒還是對蘇相如而言,皆是挑戰。

以血入藥半年,損的是心氣壽命。

聽了軍醫所言,她才明白為何趙驚寒不願向她坦白傷勢。他的傷本就是具有不定性,誰知幾時能好?

他不願自己成蘇相如的拖累,寧可以死作為代價,也要他的如娘不損一絲一毫。

“你為何知道此法?”蘇相如看向眼前年紀尚輕的軍醫,尋常人可不會知道這樣的法子。

軍醫聽出她話中的疑慮,不以為意地一笑:“在成軍醫前,在下是一位巫醫。”

巫醫?

世間醫者分兩類,一類乃尋常醫師,治人之法以草藥為主。有道是醫者父母心,巫醫則不然。他們以五毒為藥,可治人,更可殺人。而巫醫,分南疆、北疆派系。

怪不得,方才她說叫巫醫進來,一干將士會是那般神色,而當事人倒是一臉淡然。

“你叫什麼名字?”蘇相如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然眼前之人面對她的逼視,始終淡定自若。

他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斂去他的眼睛,愈發不露心緒,就聽他淡聲開口:“無涯。”

不待她接著往下問,無涯就道出她心中困惑:“在下乃北疆巫醫,亦是半道入的軍營。”

對於他的回答,蘇相如並不意外,但北疆與大慶勢不兩立,兩國臣民一樣互看不順眼。

北疆王處心積慮相殺趙驚寒,可惜未能得手,他取其性命,要比救人來得更有利益。